希音本就離石幽明最近,這一撲之下石幽明立時察覺,當下再顧不得提防其他、收回手來直攻希音——他有心去救希音,卻明白這已是當下幾人唯一的機會,不敢意氣用事,隻得咬緊牙關直踢石幽明。幸好幾人終於是一擊得手,然而希音卻已然是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住,鎮山河的劍氣驟然渙散,石幽明臨死前那一掌,到底還是毫無阻隔地印在了她的胸口!

他是捕快,從來都是他保護百姓、保護弱小,如今卻有一個沉默寡言、甚至連笑都很少笑的小姑娘,毫不猶豫地願意用自己的命來保護他——大夫處理完傷勢已經走了,追命看著希音,低低地苦笑了一聲。のの

忽然就想起了她那句“我死之前,不會讓你死。”

“追命大哥,”殷乘風和伍彩雲傷勢不重,很快就也已經回到了南寨,一進屋就見追命正靠坐在床頭、定定地盯著希音,希音仍然還沒有醒來,隻是蒼白著臉安靜地躺在床上。伍彩雲又是擔憂又是不忍,咬了咬唇輕聲勸道,“大哥,我的傷勢最輕,我來照顧希音,你也去療傷吧?”

“沒事,你們小兩口也去休息療傷吧,”追命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幹澀,“我都是皮外傷,剛才問大夫討了金瘡藥敷過了。大夫說她要是挺過這十二個時辰就沒事了,我看著她。”

伍彩雲和殷乘風情深意篤,自然是明白追命此刻的心情,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再多勸,長歎一聲,帶上門靜靜離開了。

追命坐在床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間伸了手——起初他似乎是有些遲疑,略帶些試探地輕輕碰了碰小道姑的臉,漸漸地卻似乎是膽子大了起來,捧住了她的臉輕輕摩挲著。

“一入自在門,永世孤枕眠。”——追命忽然想起了這句話,這是他師祖的讖語,世叔那一輩師兄弟四個卻也已然全數應驗,他現在是不是……也一樣要應了這句話?

追命收回手,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卻又隨即就朗聲笑了起來:

“我這麼老了都還沒死呢,我知道你也不會死的——我又受傷了,沒你看著我忍不住酒癮啊!”

躺在床上的小道姑仍是毫無動靜,安安靜靜地睡著。

……

希音一直都沒有醒,晚上的時候卻開始發燒了。追命緊張得不行,卻實在是什麼忙都幫不上,隻能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生怕自己隻要一錯眼,小道姑就又會生出什麼變故來——倒也不是他不想幫著照顧,隻是他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怎麼懂得照顧人,喂起藥來笨手笨腳的灑了一大片,隻能乖乖放手、讓丫鬟們來。

好在希音雖然沒有醒,但丫鬟們給她喂湯藥時倒是配合得很,緩慢卻又順利地將藥一點不漏地全喝了下去——即便是昏迷不醒的時候,小姑娘也還是這麼乖巧。

希音是在第二天一早醒的——小道姑有些艱難地睜了眼睛,習慣性地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困倦的眼睛,一抬手,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好像是被車碾過了一樣疼得厲害,連手都抬不起來,忍不住頓了頓動作,有些費力地喘了口氣。

原本盤膝坐在床邊地上的一道人影猛地彈起、希音隻覺得眼前一花,追命那張剛毅豪爽的臉一瞬間就已經近在眼前——他的氣色看起來還算是不錯,應當是並沒有受什麼傷,隻是下巴上的胡茬又添了不少,看起來顯得越發滄桑疲憊。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