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似乎是從未一下子說過這麼多話,頓住後有些不習慣地抿了抿唇,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很快卻又一下子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一向都是不會說話的,更何況道隱無名,一切解釋都不過是強名而已,再要說的話,她卻也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才能表達清楚。

但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嘴拙、明知道“道”是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解釋的,可她仍舊還是希望追命能夠明白自己剛才那一番不甚清晰的解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喜歡他、希望他能安下心來,所以她仰起頭,定定地看著追命,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些什麼來——

而後她卻聽到了一聲男人粗獷而溫柔的大笑,隨即就有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將自己整個人都籠在其中,然後——額頭上被什麼溫暖而柔軟的東西輕輕擦過。

追命本來也隻是隨口開了個玩笑而已——小道姑一向實誠,她說喜歡,必然就是真心實意的喜歡。所以他那麼說,隻不過是見她總是那麼一本正經,又嚴肅平靜,所以忍不住想逗一逗她罷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向呆呆傻傻、遲鈍到簡直讓他完全沒脾氣的小道姑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追命隻覺得自己胸腔裏的那一整顆心都柔軟了下來,滿是溫暖和狂喜。然後小道姑就抬起了頭——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正經和嚴肅。平日裏他總是覺得這樣的表情有些呆呆傻傻,現在卻隻覺得一片溫柔和心安,心神一蕩,幾乎是本能地低下了頭去……

被吻過額頭的小道姑微微愣了一下,抬眼就看見了追命帶著笑意的眼睛——這樣的話,那麼他大約是……不擔心了吧?

希音這樣想著,終於微不可覺地鬆了口氣,仰著頭看了看追命,忽然間就揚了揚嘴角——身高差得有些多、她又被追命攬著動不了,即便是仰著頭也夠不到追命的額頭,希音側過頭略略想了想,忽然間湊了過去,親了親追命的下巴。

追命一向不修邊幅,下巴上總是帶著些胡茬,紮在臉上和唇上微有些刺,希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追命低頭,就看見小道姑長長的睫毛正輕輕顫著,好像一下一下撓在自己的心上,癢得厲害。

追命深吸一口氣,喉頭微動,伸手——用力地將小道姑緊緊按進了自己的懷裏,神色一片溫柔。

……

四大名捕之中,數追命傷得最重,也是最後一個徹底養好傷痊愈的。在他痊愈之前,三個師兄弟都已經陸續痊愈,接了案子再一次外出奔波了——就連因為不良於行而時常留在神侯府內鎮守汴京的無情也已經離了汴京出門辦案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追命的傷勢才剛好,才剛平靜了沒多久的江湖上就有已經開始了新一輪的腥風血雨——這一次死的,都是女子,而且還都是江湖上頗有地位和名聲、家境富有的名女子。

案子發生在幽州一帶,起初還隻是由當地的捕快查辦,可案子不僅遲遲沒破,死者卻是漸漸地越來越多,當地官府實在是無力查出真凶,隻能飛騎入京向諸葛先生和追命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