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的小屋子終於隻剩下他自己了。
“對不起。”他自言自語。
不是對不起向秦斌,是對不起自己。
蘇澈覺得自己突然清醒了。
他倒在沙發裏,回想自己認識向秦斌的這幾年,悲哀又可笑。
他很早就知道夏蓉的存在了,就像夏蓉知道他的存在一樣。雙方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與和平,誰也不願把事情攤開,隻是為了留下那個男人。
夏蓉是個好女人,懂事,聽話,賢惠,最重要的是,她能容忍向秦斌明著包養蘇澈的事實。她知道她會贏,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家的責任更重。
對於向秦斌,蘇澈早就分不清是愛是恨,亦或是自己其實早就不愛他了,隻是習慣成自然了。小三的名分頂久了,終究會連本質也變成那樣吧。
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他盯著頭頂的吊燈,直到眼睛被刺痛,才撇開視線。他攤開手掌,呆呆的望著手裏的鑰匙。真好笑,那個曾經讓自己心甘情願背上被包養的臭名的男人,最後還是用了一個適合解決掉小三的方法。給你一筆錢,對你說,快滾吧,滾出我的生活,越遠越好。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還是忍不住會難過。
蘇澈暗罵自己沒出息。
可是,我原本不是第三者啊,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明明是你先愛上的我,為什麼最後是我滾開。
蘇澈突然後悔那麼輕易的放那個男人走了,他應該狠狠踹爛男人身下那根沒有節操的老二。
蘇澈打開了家裏所有的窗戶,滿屋子都是那個男人的味道,他受不了。隨便扯了件外套套在身上,蘇澈昏昏沉沉就離開了屋子。
他要散散心,內髒被汙染前,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沿著河邊,蘇澈幽魂一般穿梭在深夜之中。
他盯著泛著白光的河麵,再抬頭看看頭頂冷冷的半月,倍感淒涼。
小三也是有傷感的權利的。
蘇澈罵罵咧咧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那是向秦斌給他的‘生日禮物’。使勁振臂一揮,鑰匙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度,‘撲通’一聲沉進水底。
突然,他餘光瞥見了什麼,駐足。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叢灌木後麵兩道藍幽幽的光是什麼?
要是按照平時,蘇澈見到這種詭異的東西肯定加快加不掉頭就走。可惜今天蘇澈今天失戀了,膽子也傻大了不少,走向前扒拉開灌木,口裏嘀咕著,“喵喵喵喵,汪汪汪汪。”
草叢裏是一團小小的毛球,蘇澈努力分辨他的品種,發現對方不貓不狗,而且膽子頗大,見到生人躲都不躲,果斷用毛茸茸的屁股對著自己,又拽又欠抽的態度。
“小東西,你也被人拋棄了?”有了這個想法後,蘇澈對這隻毛球的同情鋪天蓋地排山倒海的襲來,幾乎要將自己淹沒。他蹲下來傻兮兮的對著毛球毛茸茸的尾巴說,“我也是,被個負心漢甩了,那麼多年的小三白當了。”
蘇澈嘰嘰咕咕的說著,毛球抖了抖毛,抬起後腿眯著眼睛享受般撓了撓耳朵。
“我帶你回家吧?”
伸手一把抓住毛球,小家夥也不掙紮,渾身的皮毛黑亮亮的,在月光下反射著好看的光芒。隻是藍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蘇澈。
被一隻小動物看得渾身發麻,蘇澈難免會感到沒麵子,他回瞪,“看什麼看,不準看,從今天起我是你主人……你還看!”
毛球懶洋洋掃他一眼,一副你奈我何大爺我就是隨遇而安的德行,幹脆蜷進蘇澈臂彎裏,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合上眼睛。
蘇澈敢肯定,這個長得不貓不狗的東西剛剛的眼神是在藐視自己。
不過沒關係,他蘇澈向來不跟阿貓阿狗斤斤計較。他摸了摸它毛毛的腦袋,“我會養活自己的,隻要你少吃點,我不會丟棄你的。”
回到家,蘇澈把撿回來的動物仔細打量了一番,仍然分不清品種,冒著險些被狠咬一口的危險逼迫對方露出肚皮,蘇澈了然點頭。
有小唧唧,公的。
“你看上去挺幹淨的,明天再幫你洗澡啊。不準亂跑,不準亂翻東西,最重要的是不準亂標記號。”想想又威脅補充說,“否則我閹了你。”
說完,蘇澈又感到自己被一隻小動物以眼神狠狠鄙視了。
起身就往臥室走,“真有意思,那小眼神就像能聽懂我說話一樣。”蘇澈撲倒在床上,腦袋埋在枕頭裏,還不錯,沒有了向秦斌,自己至少撿回了一直通人性的毛球。
挺劃算的。
蘇澈緩緩合上了幹澀不已的雙眼。
毛球一直蹲在臥室門口,淡淡的月光照進屋子,映襯得它藍色的眸子更加幽深。它盯著側躺在床上的蘇澈,看著他微微抽[dòng]的肩膀,聽著岔氣一般的嗚咽聲。
很久才安靜下來。
毛球走進臥室,輕輕鬆鬆跳到了蘇澈的床上。蘇澈睡在總是靠得很邊上,單薄的身影縮在床沿。毛球毫不客氣的占據了大床的正中央,毛茸茸的尾巴偶爾悠閑的一晃。它朝著蘇澈的方向,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