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武帝紀(3)(1 / 3)

初,桓帝時有黃星見於楚、宋之分,遼東殷馗馗,古逵字,見三蒼。善天文,言後五十歲當有真人起於梁、沛之間,其鋒不可當。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紹,天下莫敵矣。

六年夏四月,揚兵河上,擊紹倉亭軍,破之。紹歸,複收散卒,攻定諸叛郡縣。九月,公還許。紹之未破也,使劉備略汝南,汝南賊共都等應之。遣蔡揚擊都,不利,為都所破。公南征備。備聞公自行,走奔劉表,都等皆散。

七年春正月,公軍譙,令曰:“吾起義兵,為天下除暴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使吾淒愴傷懷。其舉義兵已來,將士絕無後者,求其親戚以後之,授土田,官給耕牛,置學師以教之。為存者立廟,使祀其先人,魂而有靈,吾百年之後何恨哉!”遂至浚儀,治睢陽渠,遣使以太牢祀橋玄。①進軍官渡。

①褒賞令載公祀文曰:“故太尉橋公,誕敷明德,泛愛博容。國念明訓,士思令謨。靈幽體翳,邈哉唏矣!吾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頑鄙之姿,為大君子所納。增榮益觀,皆由獎助,猶仲尼稱不如顏淵,李生之厚歎賈複。士死知己,懷此無忘。又承從容約誓之言:‘殂逝之後,路有經由,不以鬥酒隻雞過相沃酹,車過三步,腹痛勿怪!’雖臨時戲笑之言,非至親之篤好,胡肯為此辭乎?匪謂靈忿,能詒己疾,懷舊惟顧,念之淒愴。奉命東征,屯次鄉裏,北望貴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尚饗!”

紹自軍破後,發病歐血,夏五月死。小子尚代,譚自號車騎將軍,屯黎陽。秋九月,公征之,連戰。譚、尚數敗退,固守。

八年春三月,攻其郭,乃出戰,擊,大破之,譚、尚夜遁。夏四月,進軍酆。五月還許,留賈信屯黎陽。

己酉,令曰:“司馬法‘將軍死綏’,①故趙括之母,乞不坐括。是古之將者,軍破於外,而家受罪於內也。自命將征行,但賞功而不罰罪,非國典也。其令諸將出征,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②

①魏書曰:綏,卻也。有前一尺,無卻一寸。

②魏書載庚申令曰:“議者或以軍吏雖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所謂‘可與適道,未可與權’。管仲曰:‘使賢者食於能則上尊,鬥士食於功則卒輕於死,二者設於國則天下治。’未聞無能之人,不鬥之士,並受祿賞,而可以立功興國者也。故明君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論者之言,一似管窺虎歟!”

秋七月,令曰:“喪亂已來,十有五年,後生者不見仁義禮讓之風,吾甚傷之。其令郡國各修文學,縣滿五百戶置校官,選其鄉之俊造而教學之,庶幾先王之道不廢,而有以益於天下。”

八月,公征劉表,軍西平。公之去鄴而南也,譚、尚爭冀州,譚為尚所敗,走保平原。尚攻之急,譚遣辛毗乞降請救。諸將皆疑,荀攸勸公許之,①公乃引軍還。冬十月,到黎陽,為子整與譚結婚。②尚聞公北,乃釋平原還酆。東平呂曠、呂翔叛尚,屯陽平,率其眾降,封為列侯。③

①魏書曰:公雲:“我攻呂布,表不為寇,官渡之役,不救袁紹,此自守之賊也,宜為後圖。譚、尚狡猾,當乘其亂。縱譚挾詐,不終束手,使我破尚,偏收其地,利自多矣。”乃許之。

②臣鬆之案:紹死至此,過周五月耳。譚雖出後其伯,不為紹服三年,而於再期之內以行吉禮,悖矣。魏武或以權宜與之約言;今雲結婚,未必便以此年成禮。

③魏書曰:譚之圍解,陰以將軍印綬假礦。曠受印送之,公曰:“我固知譚之有小計也。欲使我攻尚,得以其間略民聚眾,尚之破,可得自強以來我弊也。尚破我盛,何弊之乘乎?”

九年春正月,濟河,遏淇水人白溝以通糧道。二月,尚複攻譚,留蘇由、審配守鄴。公進軍到洹水,由降。既至,攻鄴,為土山、地道。武安長尹楷屯毛城,通上黨糧道。夏四月,留曹洪攻酆,公自將擊楷,破之而還。尚將沮鵠守邯鄲,①又擊拔之。易陽令韓範、涉長梁歧舉縣降,賜爵關內侯。五月,毀土山、地道,作圍,決漳水灌城;城中餓死者過半。秋七月,尚還救鄴,諸將皆以為“此歸師,人自為戰,不如避之”。公曰:“尚從大道來,當避之;若循西山來者,此成禽耳。”尚果循西山來,臨滏水為營。②夜遣兵犯圍,公逆擊破走之,遂圍其營。未合,尚懼,遣故豫州刺史陰夔及陳琳乞降,公不許,為圍益急。尚夜遁,保祁山,追擊之。其將馬延、張等臨陳降,眾大潰,尚走中山。盡獲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八月,審配兄子榮夜開所守城東門內兵。配逆戰,敗,生禽配,斬之,鄴定。公臨祀紹墓,哭之流涕;慰勞望妻,還其家人寶物,賜雜繒絮,廩食之。③

①沮音菹,河朔間今猶有此姓。鵠,沮授子也。

②曹瞞傳曰:遣候者數部前後參之,皆曰“定從西道,已在邯鄲”。公大喜,會諸將曰:“孤已得冀州,諸君知之乎?”皆曰:“不知。”公曰:“諸君方見不久也:”

③孫盛雲:昔者先王之為誅賞也,將以懲惡勸善,永彰鑒戒。紹因世艱危,遂懷逆謀,上議神器,下幹國紀。薦社汙宅,古之製也,而乃盡哀於逆臣之塚,加恩於饕餮之室,為政之道,於斯躓矣。夫匿怨友人,前哲所恥,稅驂舊館,義無虛涕,苟道乖好絕,何哭之有!昔漢高失之於項氏,魏武遵謬於此舉,豈非百慮之一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