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任城陳蕭王傳(3)(1 / 3)

臣伏自惟省,無錐刀之用。及觀陛下之所拔授,若以臣為異姓,竊自料度,不後於朝士矣。若得辭遠遊,戴武弁,解朱組,佩青紱,駙馬、奉車,趣得一號,安宅京室,執鞭珥筆,出從華蓋,入侍輦轂,承答聖問,拾遺左右,乃臣丹誠之至願,不離子夢想者也。遠慕鹿鳴君臣之宴,中詠常棣匪他之誡,下思伐木友生之義,終懷蓼莪罔極之哀;每四節之會,塊然獨處,左右惟仆隸,所對惟妻子,高談無所與陳,發義無所與展,未嚐不聞樂而拊心,臨觴而歎息也。臣伏以為犬馬之誠不能動人,譬人之誠不能動天。崩城、隕霜,臣初信之,以臣心況,徒虛語耳。若葵藿之傾葉太陽,雖不為之回光,然向之者誠也。竊自比於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垂三光之明者,實在陛下。

臣聞文子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今之否隔,友於同憂,而臣獨倡言者,竊不願於聖世使有不蒙施之物。有不蒙施之物,必有慘毒之懷,故柏舟有“天隻”之怨,穀風有“棄予”之歎,故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其君者,不敬其君者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於欲使陛下崇光被時雍之美,宣緝熙章明之德者,是臣淒樓之誠,竊所獨守,實懷鶴立企佇之心。敢複陳聞者,冀陛下倘發天聰而垂神聽也。

詔報曰:“蓋教化所由,各有隆弊,非皆善始而惡終也,事使之然。故夫忠厚仁極草木,則行葦之詩作;恩澤衰薄,不親九族,則角弓之章刺。今令諸國兄弟,情理簡怠,妃妾之家,膏沐疏略,朕縱不能敦而睦之,王援古喻義備悉矣,何言精誠不足以感通哉?夫明貴賤,崇親親,禮賢良,順少長,國之綱紀,本無禁固諸國通問之詔也,矯枉過正,下吏懼譴,以至於此耳。已敕有司,如王所訴。”

植複上疏陳審舉之義,曰:

臣聞天地協氣而萬物生,君臣合德而庶政成;五帝之世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與不用,知與不知也。既時有舉賢之名,而無得賢之實,必各援其類而進矣。諺曰:“相門有相,將門有將。”夫相者,文德昭者也;將者,武功烈者也。文德昭,則可以匡國朝,致雍熙,稷、契、夔、龍是也;武功烈,則所以征不庭,威四夷,南仲、方叔是矣。昔伊尹之為媵臣,至賤也,呂尚之處屠釣,至陋也,及其見舉於湯武、周文,誠道合誌同,玄謨神通,豈複假近習之薦,因左右之介哉。書曰:“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殷周二王是矣。若夫齷齪近步,遵常守故,安足為陛下言哉?故陰陽不和,三光不暢,官曠無人,庶政不整者,三司之責也。疆埸騷動,方隅內侵,沒軍喪眾,幹戈不息者,邊將之憂也。豈可虛荷國寵而不稱其任哉?故任益隆者負益重,位益高者責益深,書稱“無曠庶官”,詩有“職思其憂”,此其義也。

陛下體天真之淑聖,登神機以繼統,冀聞康哉之謂,偃武行文之美。而數年以來,水旱不時,民困衣食,師徒之發,歲歲增調,加東有覆敗之軍,西有殪沒之將,至使蚌蛤浮翔於淮、泗,鼬灌嘩於林木。臣每念之,未嚐不輟食而揮餐。臨觴而搤腕矣:昔漢文發代,疑朝有變,宋昌曰:“內有朱虛、東牟之親,外有齊,楚、淮南、琅邪,此則磐石之宗,願王勿疑。”臣伏惟陛下遠覽姬文二號之援,中慮周成召、畢之輔,下存宋昌磐石之固:昔騏驥之於吳阪,可謂困矣,及其伯樂相之,孫郵禦之,形體不勞而坐取千裏,蓋伯樂善禦馬,明君善禦臣;伯樂馳千裏,明君致太平;誠任賢使能之明效也。若朝司惟良,萬機內理,武將行師,方難克弭:陛下可得雍容都城,何事勞動鑾駕,暴露於邊境哉?

臣聞“羊質虎皮,見草則悅,見豺則戰,忘其皮之虎也”。今置將不良,有似於此。故語曰:“患為之者不知,知之者不得為也。”昔樂毅奔趙,心不忘燕;廉頗在楚,思為趙將。臣生乎亂,長乎軍,又數承教於武皇帝,伏見行師用兵之要,不必取孫、吳而暗與之合。竊揆之於心,常願得一奉朝覲,排金門。蹈玉陛,列有職之臣,賜須臾之間,使臣得一散所懷,攄舒蘊積,死不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