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王衛二劉傅傳(1)(1 / 3)

王粲字仲宣,山陽高平人也。曾祖父龔,祖父暢,皆為漢三公。①父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進以謙名公之胄,欲與為婚,見其二子,使擇焉。謙弗許。以疾免,卒於家。

①張璠漢紀曰:龔字伯宗,有高名於天下。順帝時為大尉。初,山陽大守薜勤喪妻不哭,將殯,臨之曰:“幸不為夭,複何恨哉?”及龔妻卒,龔與諸子並杖行服,時人或兩譏焉。暢字叔茂名在八俊。靈帝時為司空,以水災免,而李膺亦免歸故郡,二人以直道不容當時。天下以暢、膺為高士,諸危言危行之徒皆推宗之,願涉其流,惟恐不及。會連有災異,而言事者皆言三公非其人,宜囚其變,以暢、膺代之,則禎祥必至:由是宦豎深怨之,及膺誅死而暢遂廢,終於家。

獻帝西遷,粲徙長安,左中郎將蔡邕見而奇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賓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粲至,年既幼弱,容狀短小,一坐盡驚。邕曰:“此王公孫也,有異才,吾不如也。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年十七,司徒辟,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皆不就。乃之荊州依劉表。表以粲貌寢而體弱通悅,不甚重也。①表卒。粲勸表子琮,令歸太祖。②太祖辟為丞相掾,賜爵關內侯。太祖置酒漢濱,粲奉觴賀曰:“方今袁紹起河北,仗大眾,誌兼天下,然好賢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劉表雍容荊楚,坐觀時變,自以為西伯可規。士之避亂荊州者,皆海內之俊傑也;表不知所任,故國危而無輔。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車即繕其甲卒,收其豪傑而用之,以橫行天下;及平江、漢,引其賢俊而置之列位,使海內回心,望風而願治,文武並用,英雄畢力,此三王之舉也。”後遷軍謀祭酒。魏國既建,拜侍中。博物多識,問無不對。時舊儀廢弛,興造製度,粲恒典之。③

①臣鬆之曰:貌寢,謂貌負其實也。通悅者,簡易也。

②文士傳載粲說琮曰:“仆有愚計,願進之於將軍,可乎?”琮曰:“吾所願聞也。”粲曰:“天下大亂,豪傑並起,在侖卒之際,強弱表分,故人各各有心耳。當此之時,家家欲為帝王,人人欲為公侯。歎古今之成敗,能先見事機者,則恒受其福。今將軍自度,何如曹公邪?”琮不能對。粲複曰:“如粲所聞,曹公故人傑也。雄略冠時,智謀出世,摧叁氏於官渡,驅孫權於江外,逐劉備於隴右,破烏九於白登,其除梟夷蕩定者,往往如神,不可勝計。今日之事,去就可知也。將軍能聽粲計,卷甲倒戈,應天順命,以歸曹公,曹公必重德將軍。保己全宗,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粲遭亂流離,托命此州,蒙將軍父子重顧,敢不盡言!”琮納其言。

臣鬆之案:孫權自此以前,尚與中國和同,未嚐交兵,何雲“驅權於江外”乎?魏武以十三年征荊州,劉備卻後數年方入蜀,備身未嚐涉於關、隴。而於征荊州之年,便雲逐各於隴右,既已乖錯;又白登在平城,亦魏武所不經,北征烏丸,與白登永不相豫。以此知張騭假偽之辭,而不覺其虛之自露也。凡騭虛偽妄作,不可覆疏,如此類者,不可勝紀。

③摯虞決疑要注曰:漢末喪亂,絕無玉佩。魏侍中乒粲識舊颯。始複作之。今之玉佩,受法於皋也。

初,粲與人共行,讀道邊碑,人問曰:“卿能誦乎?”曰:“能。”因使背而誦之,不失一字。觀人圍棋,局壞,粲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蓋局,使更以他局為之。用相比校,不誤一道。其強記默識如此。性善算,作算術,略盡其理。善屬文,舉筆便成,無所改定,時人常以為宿構;然正複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①著詩、賦、論、議垂六十篇。建安二十一年,從征吳。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時年四十一。粲二子,為魏諷所引,誅。後絕。②

①典略曰:粲才既高,辯論應機。鍾繇、王朗等雖名為魏卿相,至於朝廷奏議,皆閣筆不能措手。

②文章誌曰:本祖時征漢中,聞粲子死,歎曰:“孤若在,不使仲宣無後。”

始文帝為五官將,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學。粲與北海徐幹字偉長、廣陵隨琳字孔璋、陳留阮瑪字元瑜、汝南應場字德璉、瑒,音徒哽反,一音暢。東平劉楨字公幹並見友善。

衛覬字伯儒,河東安邑人也。少夙成,以才學稱。太祖辟為司空掾屬,除茂陵令、尚書郎。太祖征袁紹,而劉表為紹援,關中諸將又中立。益州牧劉璋與表有隙,覬以治書侍禦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綴表軍。至長安,道路不通,覬不得進,遂留鎮關中。時四方大有還民,關中諸將多引為部曲,覬書與荀或曰:“關中膏腴之地,頃遭荒亂,人民流入荊州者十萬餘家,聞本土安寧,皆企望思歸。而歸者無以自業,諸將各競招懷,以為部曲。郡縣貧弱,不能與爭,兵家遂強。一旦變動,必有後憂。夫鹽,國之大寶也,自亂來散放,宜如舊置使者監賣,以其直益市犁牛。若有歸民,以供給之。勤耕積粟,以豐殖關中。遠民聞之,必日夜竟還,又使司隸校尉留治關中以為之主,則諸將日削,官民日盛,此強本弱敵之利也。”或以白太祖。太祖從之,始遣謁者仆射監鹽官,司隸校尉治弘農。關中服從,乃白召覬還,稍遷尚書。①魏國既建,拜侍中,與王粲並典製度。文帝即王位,徙為尚書。頃之,還漢朝為侍郎,勸讚禪代之義,為文誥之詔。文帝踐阼,複為尚書,封陽吉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