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8章 諸葛滕二孫濮陽傳(1)(1 / 2)

諸葛恪字元遜,瑾長子也。少知名。①弱冠拜騎都尉,與顧譚、張休等侍太子登講論道藝,並為賓友。從中庶子轉為左輔都尉。

①江表傳曰:恪少有才名,發藻岐嶷,辯論應機,莫與為對。權見而奇之,謂瑾曰:“藍田生玉,真不虛也。”

昊錄曰:恪長七尺六寸,少須眉,折廣額,大口高聲。

恪父瑾麵長似驢,孫權大會群臣,使人牽一驢入,長檢其麵,題曰諸葛子瑜。恪跪曰:“乞請筆益兩字。”因聽與筆。恪續其下曰“之驢”。舉坐歡笑,乃以驢賜恪。他日複見,權問恪曰:“卿父與叔父孰賢?”對曰:“臣父為優。”權問其故,對曰:“臣父知所事,叔父不知,以是為優。”權又大噱。命恪行酒,至張昭前,昭先有酒色,不肯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曰:“卿其能令張公辭屈,乃當飲之耳。”恪難昭曰:“昔師尚父九十,秉旄仗鉞,猶未告老也。今軍旅之事,將軍在後,酒食之事,將軍在先,何謂不養老也?”昭卒無辭,遂為盡爵。後蜀使至,群臣並會,權謂使曰:“此諸葛恪雅好騎乘,還告丞相,為致好馬。”恪因下謝,權曰:“馬未至而謝何也?”恪對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廄,今有恩詔,馬必至也,安敢不謝?”恪之才捷,皆此類也。①權甚異之,欲試以事,令守節度。節度掌軍糧穀,文書繁猥,非其好也。②

①恪別傳曰:權嚐饗蜀使費禕,先逆敕群臣:“使至,伏食勿起”禕至,權為輟食,而群下不起。禕啁之曰:“鳳皇來翔,騏吐哺,驢騾無知,伏食如故。” 恪答曰:“爰植梧桐,以待鳳皇,有何燕雀,自稱來翔?何不彈射,使還故鄉!”禕停食餅,索筆作麥賦,恪亦請筆作磨賦,成稱善焉。權嚐問恪:“頃何以自娛,而更肥澤?”恪對曰:“臣聞富潤屋,德潤身,臣非敢自娛,修己而已。”又問:“卿何如滕胤?”烙答曰:“登階躡履,臣不如胤:回籌轉策,胤不如臣。”恪嚐獻權馬,先其耳:範慎時在坐,嘲恪曰:“馬雖大畜,稟氣於天,今殘其耳,豈不傷仁?”恪答曰:“母之於女,恩愛至矣,穿耳附珠,何傷於仁?”太子嚐嘲恪:“諸葛元遜可食馬矢:“恪曰:“願太子食雞卵。”權曰:“人令卿食馬矢,卿使人食雞卵何也?”恪曰:“所出同耳。”權大笑。

江表傳曰:曾有白頭鳥集殿前,權曰:“此何鳥也?”恪曰:“白頭翁也。”張昭自以坐中最老,疑恪以鳥戲之,因曰:“恪欺陛下,未嚐聞鳥名白頭翁者,試使恪複求白頭母。”恪曰:“鳥名鸚母,未必有對,試使輔吳複求鸚父。”昭不能答,坐中皆歡笑。

江表傳曰:權為吳王,初置節度官,使典掌軍糧,非漢製也:初用侍中偏將軍徐詳,詳死,將用恪:諸葛亮聞恪代詳,書與陸遜曰:“家兄年老,而恪性疏,今使典主糧穀,糧穀軍之要最,仆雖在遠,竊用不安。足下特為啟至尊轉之。”遜以白權,即轉恪領兵。

恪以丹楊山險,民多果勁,雖前發兵,徒得外縣平民而已,其餘深遠,莫能禽盡,屢自求乞為官出之,三年可得甲士四萬。眾議鹹以丹楊地勢險阻,與吳郡、會稽、新都、鄱陽四郡鄰接,周旋數千裏,山穀萬重,其幽邃民人,未嚐入城邑,對長吏,皆仗兵野逸,白首於林莽。逋亡宿惡,鹹共逃竄。山出銅鐵,自鑄甲兵。俗好武習戰,高尚氣力,其升山赴險,抵突叢棘,若魚之走淵,之騰木也。時觀間隙,出為寇盜,每致兵征伐,尋其窟藏。其戰則蜂至,敗則鳥竄,自前世以來,不能羈也。皆以為難。恪父瑾聞之,亦以事終不逮,歎曰:“恪不大興吾家,將大赤吾族也。”恪盛陳其必捷。權拜恪撫越將軍,領丹楊太守,授戟武騎三百。拜畢,命恪備威儀,作鼓吹,導引歸家,時年三十二。

恪到府,乃移書四郡屬城長吏,令各保其疆界,明立部伍,其從化平民,悉令屯居。乃分內諸將,羅兵幽阻,但繕藩籬,不與交鋒,候其穀稼將熟,輒縱兵芟刈,使無遺種。舊穀既盡,新田不收,平民屯居,略無所人,於是山民饑窮,漸出降首。恪乃複敕下曰:“山民去惡從化,皆當撫慰,徙出外縣,不得嫌疑,有所執拘。”臼陽長胡伉得降民周遺,遺舊惡民,困迫暫出,內圖叛逆,伉縛送諸府恪以伉違教,遂斬以徇,以狀表上。民聞伉坐執人被戮,知官惟欲出之而已,於是老幼相攜而出,歲期,人數皆如本規。恪自領萬人,餘分給諸將。

權嘉其功,遣尚書仆射薛綜勞軍。綜先移恪等曰:“山越恃阻,不賓曆世,緩則首鼠,急則狼顧。皇帝赫然,命將西征,神策內授,武師外震。兵不染鍔,甲不沾汗。元惡既梟,種黨歸義,蕩滌山藪,獻戎十萬。野無遺寇,邑罔殘奸。既埽凶慝,又充軍用。藜葆稂莠,化為善草。魑魅魍魎,更成虎士。雖實國家威靈之所加,亦信元帥臨履之所致也。雖詩美執訊,易嘉折首,周之方、召,漢之衛、霍,豈足以談?功軼古人,勳超前世。主上歡然,遙用歎息。感四牡之遺典,思飲至之舊章。故遣中台近官,迎致犒賜,以旌茂功,以慰劬勞。”拜恪威北將軍,封都鄉侯。恪乞率眾佃廬江皖口,因輕兵襲舒,掩得其民而還。複遠遣斥候,觀相徑要,欲圖壽春,權以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