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江南慕容(2 / 3)

竹葉青忽然拔起了釘在佐佐木身上的刀——既然要死,就不如死在自己手裏。

他反手橫過刀,去割自己的咽喉。

忽然間,“叮”的一聲,火星四濺,他手裏的刀竟被打得飛了出去,“奪”的釘在窗框上,一樣東西落下來,卻是塊小石子。

大老板冷笑,道:“好腕力,看來阿吉果然已到了。”

這句話說完,他就看見了阿吉。

雖然已睡了一整天,而且睡得很沉,阿吉還是顯得很疲倦。

一種從心底深處生出來的疲倦,就像是一棵已在心裏生了根的毒草。

他身上穿著的還是那套破舊的粗布衣裳,蒼白的臉上已長出黑黑的胡子,看來非但疲倦,而且憔悴衰老。他甚至頭發都已有很久未曾梳洗過。

可是他的一雙手卻很幹淨,指甲也修的很短,很整齊。

大老板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手,男人們通常都很少會去注意另一個男人的手。

他盯著阿吉,上上下下打量了很多遍,才問:“你就是阿吉?”

阿吉懶洋洋的站在那裏,一點反應都沒有,根本不必要問的問題,他從不回答。

大老板當然已知道他是誰,卻有一點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救這個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竹葉青。

阿吉卻道:“我救的不是他。”

大老板道:“不是他是誰?”

阿吉道:“娃娃。”

大老板的瞳孔收縮:“因為娃娃在他手裏,他一死,娃娃也隻有死。”

他收縮的瞳孔釘子般盯著竹葉青:“你當然也早已算準他不會讓你死。”

竹葉青沒有否認。

骰子已出手,點子已打了出來,這出戲已沒有必要再唱下去,他扮演的角色也該下台了。

現在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等著看阿吉擲出的是什麼點子?現在他已沒有把握賭阿吉一定能贏。

大老板長長歎息,道:“我一直將你當作我的心腹,想不到你在我麵前一直是在演戲!”

竹葉青也承認:“我們演的本就是對手戲!”

大老板道:“是以在落幕以前,我們兩個人之間,定有個人要死?”

竹葉青道:“這出戲若是完全照我的本子唱,死的本該是你。”

大老板道:“現在呢?”

竹葉青苦笑,道:“現在我扮的角色已下台了,重頭戲已落在阿吉身上。”

大老板道:“他演的是什麼角色?”

竹葉青道:“是個殺人的角色,殺的人就是你。”

大老板轉向阿吉,冷冷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將你的角色演下去?”

阿吉沒有開口。

他忽然感覺到有股逼人的殺氣,針尖股剌入他的背脊。

隻有真正想殺人,而且有把握能殺人的高手,才會帶來這種殺氣。

現在無疑已有這麼樣一個人到了他背後,他甚至已可感覺到自己脖子後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可是他沒有回頭。現在他雖然隻不過是隨隨便便的站著,他的手足四肢,和全身肌肉都是完全平衡協調的,絕沒有一點缺陷和破綻。

隻要一回頭,就絕對無法再保持這種狀況,縱然隻不過是一刹那間的疏忽,也足以致命。他絕不能給對方這種機會。

對方卻一直在等著這種機會,花廳裏每個人都已感覺這種逼人殺機,每個人呼吸都已幾乎停頓,額上都冒出了汗。

阿吉連指尖都沒有動。一個人若是明知背後有人要殺他,還能不聞不動,這個人身上每根神經,都必定已練得像鋼絲般堅韌。

阿吉居然連眼睛都閉了起來。

要殺他的人,在他背後,他用眼睛去看,也看不見。他一定要讓自己的心保持一片空靈。

他身後的人居然也沒有動。

這個人當然也是高手,隻有身經百戰,殺人無算的高手,才能這樣的忍耐和鎮定,等不到機會,就絕不出手。

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靜止,甚至連風都已停頓。

一粒黃豆般大的汗珠,沿著鼻梁,從大老板臉上流落,他沒有伸手去擦。

他整個人都已如弓弦般繃緊,他想不通這兩個人為什麼能如此沉得住氣。

他自己已沉不住氣,忽然問:“你知不知道你背後有人要殺你?”

阿吉不聽、不聞、不動。

大老板道:“你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阿吉不知道。

他隻知道無論這個人是誰,現在都絕不敢出手的。

大老板道:“你為什麼不回頭去看看,他究竟是誰?”

阿吉沒有回頭,卻張開了眼。因為他忽然又感覺到一股殺氣。

這次殺氣竟是從他麵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