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為了避免意外,秦青囑咐芸娘一家在自己進入山莊後就悄悄離開村子到外地安家落戶,囑咐完畢,秦青便換上芸娘平日裏的衣服,取了芸娘的名牌在屋內等待山莊的人上門。
等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房門便被叩響,山莊來人隻略略看了看秦青的名牌,便毫不懷疑地將她帶離。隨著一行人,秦青靠近了山莊大門,大門之處隻有兩人守著,然而不遠處的樹叢中卻隱著許多私兵,不仔細瞧還不大瞧的出來。
進到莊內,秦青作為新進人員統一被安排在外邊的一排廂房,各人安置好行李後便集合在院中,一名年過中年的婦人正神色冷峻地等著她們。
婦人見眾人到齊,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圍著十幾號人轉了一圈又一圈,轉了半晌後突然抽出一根柳條打在其中一名小廝腿上,小廝吃痛,"哎喲"一聲跪倒在地。
"我在旁邊走,就你的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在這個山莊裏,少看少問多做事最重要,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別說工錢拿不到,小命能不能保的住我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有個姑娘大約是膽小,怯怯問道:"我能不在這裏做了麼?我不要工錢了……"
"可以。"婦人突然笑起來,笑意在那張陰寒臉孔上綻開,透著森然的意味,她回頭招過兩個私兵,指了指方才問話的姑娘道,"她說不想在這裏做了,你們把她帶下去吧。"
姑娘有些莫名,大約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可以離開,麵上露出一點笑容,對著婦人道了句:"多謝,您真是個好人。"
私兵架著姑娘向山莊門外走去,沒有多久,便從姑娘消失的方向傳來一聲淒厲叫聲,秦青耳朵尖,聽到的時候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婦人看了眼秦青,走上前來:"你哆嗦幹什麼?聽到了什麼嗎?"
秦青鎮定了一下心緒,道:"什麼都沒聽到。"抬眼看了一眼婦人,又道,"啊,您頭上的珠翠真漂亮,特別襯皮膚白。"
婦人"哼"了一聲,將眼神從秦青身上移開:"好了,在這裏拍我的馬屁一點用都沒有,你們隻管做好交待給你們的事即可。我叫紅姨,你們有什麼事就來問我,不要隨便和山莊其他地方的人搭話。"
又一個圓頭圓腦姑娘探頭出來:"紅姨,我有一個問題,是不是進了這裏就再不能出去見我爹娘了?可是我要是想見我爹娘怎麼辦?"
婦人貌似好心的摸了摸她的頭:"誰說見不到的,死了就能見到了。"
新進的這些人大多分在山莊前院負責灑掃,接觸不到山莊的主人,甚至連伺候主人的人都難見到一次。
秦青她,有些一籌莫展。
圓頭圓腦的姑娘姓包,再加上平日裏尤其喜歡吃包子,便被喚作了小包子。小包子的鋪位就在秦青的旁邊,入睡前小包子委屈地往秦青身邊湊了湊:"芸娘,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見秦青不答話,又歎了口氣道,"要不是我家裏太窮了我也不會來這裏,我還有個弟弟,年紀還小,若是我不出來做工,恐怕一家人都要餓死。"
秦青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但是這邊可以有很多包子吃,活也不是很多,是不?"
小包子開心起來:"你說的對,這裏別的不說,但是吃食是一等一的好。"
小包子一邊回憶著飯桌上的美味,一邊漸漸沉入夢鄉。
又靜靜等了一會兒,見屋內其他人也悉數進入夢鄉,秦青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
這間屋子的門口有人把手,從正門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屋內沒有普通的窗戶,隻有靠屋頂的地方有個窄小氣窗,從氣窗口漏下靜謐月光,在地上撒上了一層細雪。秦青站在窗下比劃了下,決定從這裏溜出房間。
雲兮這些日子吃的都很少,送來的每頓飯裏都被下了藥,他隻能控製住自己的進食,使得內力不至於全部消失。存著內力的好處便是他可以在夜深人靜時溜出看守的房中,在山莊各處打探一番。
這日,雲兮照例隻吃了兩勺米飯,剩餘的飯菜原封不動地放在門口。須臾,有人開門來收剩飯,白色裙邊在門前流連,裙裾上點綴的藍色羽毛似曾相識。
"表哥——"她道,聲音裏有濃濃的想念和委屈,濕潤得幾乎要擰出水來,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你還好麼?"
盤腿坐在蒲墊上的雲兮抬起頭,神態依然平靜無波:"我很好,詔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