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峽為難地看了看附近。
這攤上的店小二,再算上附近餐桌上的食客們,這四下裏閑雜人等太多,屬實不是個好好說話的地方。
“不瞞陸大人您說,其實我這正準備押送著您托運的那部分貨往西夏國去呢,這一路旅途勞頓,要準備的事情有點多,委實讓草民難以抽身。不然……您還是請回吧?”
他正這麼說著,桌子底下一隻腳上便傳來了鑽心的劇痛!
那胡靈手裏拿著顆大鹹菜,鉚足了吃奶的力氣使勁往那郭大哥的腳上壓——你害老娘吃糠咽菜,這麼好的免費蹭飯機會,你還想不去!
郭巨峽趕忙抽出腳來,直視著胡靈,以目光瘋狂暗示——
這小子之前天大的事都縮在幕後不出現,這會兒咱都要離開隆州了,他突然冒出來給我們踐行,這不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那胡靈也毫不向讓地瞪了回來——
你怕個錘錘哦,他現在是你的客人,難不成你還怕他聯合鹽幫舊勢力來要挾於你?快!快!快答應下來,我餓啦!
“好好好!我跟你走還不行嘛陸大人!”郭巨峽一時不忍,也隻能認下。
不一會兒,二人便跟隨著那陸靖康走進了州府衙門。那人一路走在前麵,畢恭畢敬地引薦他們走進衙門最深處的風雅之處——在那裏,好酒好菜早已擺上,隻等人落座。
剛剛步入院門,胡靈便後悔了。在那院落石桌之旁,竟然同時坐著兩個她做夢都想不到會再次見到的人。
木銅子兒楊舒!
和那雲瀾商會的朧月姐!
他倆怎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裏?而且這裏還是這隆州的州府衙門!
郭巨峽倒是一副不怎麼驚訝的樣子。
事實上,一開始見官府方麵把鹽務生意上的事做得那麼順利,他便已然把事情經過給猜了個大概。
那陸靖康悠悠道:“楊舒,人我幫你請來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你盡管說吧。”
“交代……”敏銳的胡靈,一下子便注意到了那陸大人別有用心的措辭。“楊舒,虧你這一路想方設法要弄死我和郭大哥,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如何,是被穆叔抓住了嗎。”
誰知,那楊舒既不害怕也不氣惱,隻是淡然地歎了口氣。
他眉目流轉之間,恍若勘破了那紅塵,世間諸事,無常空相,再也無法入得那雙慧眼。
“不勞胡姑娘掛念,那穆奉身受重傷,已然回臨安府找皇上複命去了。我也並非被誰捉拿歸案,而是自己前來自首的。”
“啊?”
郭巨峽一下子差點沒聽懂什麼意思。
“鹽幫頭目,公然對抗朝廷,同時涉嫌勾結藩王企圖謀反……你這些個罪名,按理說都夠誅十族了吧。這也有自首的道理?”
那陸靖康補充說明了一下:“皇上寬仁之心路人皆知,並不打算殺他。隻是令他孤身一人去靈隱寺削發為僧,此後餘生再不可出寺門半步。”
胡靈一時詫然:“這也可以?”
楊舒笑了笑,悠然道:“你們若想殺我,盡管動手便是。我已是戴罪之身,統領鹽幫也隻是為了實現家父生前未盡的願望,想要造福這天下蒼生而已。”
那胡靈掐了掐腰,不悅道:“得得得停一停停一停。你,造福蒼生?你不是怕被郭大哥搶了生意,這才非要追殺我們到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