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就會像許多女孩子一樣終日坐在少見天日的後院,不停的繡花繡花,長到十五六歲,再被一抬花轎抬到另一座院子裏,繼續繡花,間或生生孩子服侍公婆。
然後,她連自己的名字都抹去了,人們都叫她鄭氏,她的一生就這麼毫無意義的被消耗盡了。想到這裏,鄭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她抬起頭來,大膽的注視著昂立在陰影中的陳梓坤,發自肺腑的說道:“殿下可曾記得,我們幼年時曾一起捉鳥,我們捉了一隻大鳥一隻小鳥,養在籠中。那隻大鳥沒幾日就死了,小鳥卻一直自得其樂的活著,殿下說這是為什麼?”
陳梓坤雙目微閉,黯然答道:“那是因為那隻大鳥曾經見到廣闊的天空,曾經自由的翱翔過,所以它不受不了牢籠。而那隻小鳥,卻從享受過自由,所以可以自得其樂。”
鄭喜鄭重的點頭:“正是這個道理,殿下,如果我們中途退下,我們或許就像那隻大鳥一樣,終生抑鬱寡歡。所以,您一定不要退縮,再大的難處也要咬牙堅持下去。喜雖不才,卻願披肝瀝膽竭盡全力輔佐殿下!”
陳梓坤的心緒已漸漸平複,她冷靜而有威嚴的問道:“披肝瀝膽的輔佐我?你就不怕遭人非議,以後連嫁人都難?”
鄭喜坦然一笑,自嘲的說道:“嫁人?我與其費盡一生所學,謹慎卑微的服侍一個男人,倒不如投在殿下麾下,以同等的心思輔佐殿下。將來,殿下執掌大寶,我縱不能青史留名也能安享一世榮華富貴。這些,男人能給我嗎?嫁給窮人,我就要像我母親一樣為柴米油鹽操勞一生,嫁給富人,我雖無衣食之憂,卻要與公婆鬥與小妾鬥。與其這樣,我倒不如和殿下一起與這天下男人鬥。同樣是鬥,我為何要取小舍大?”
陳梓坤心中的憤懣不覺一掃而光,她撫掌大笑:“壯哉!連你鄭喜都有此雄心壯誌,我又有何懼!”
陳梓坤默然片刻,突然又問道:“方才雁鳴山的守軍怎麼說?山下的良田下陷為湖?”
鄭喜拱手道:“是的殿下,左側平地上隆起一座山包,右側千頃良田下陷為深坑巨澤。”
陳梓坤幽黑的眼瞳中忽的光芒一閃,她招手示意鄭喜靠近,鄭喜會意忙湊上前去聆聽,陳梓坤如此這般的低聲囑咐她一番。
鄭喜聽罷,麵現喜色,朗聲讚道:“殿下,此計絕妙。”
陳梓坤看了她一眼,鄭喜立即領會,忙斂去笑容,神色莊重的說道:“殿下盡管放心,微臣知道輕重,此事縱是至親也絕不外傳一個字!”
陳梓坤滿意的點點頭,擲地有聲的說道:“我自是信你。我雖有眾多義兄義妹,無奈不是才幹欠缺就是心思迂腐不懂我心,我身邊也隻有你一人可堪大用。我陳梓坤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將來,我若能穩登大寶,你鄭喜便是這不世功臣,屆時我定會與你等共享陳國。別說是榮華富貴,便是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鄭喜滿臉感動:“殿下,臣定會肝腦塗地,鞠躬盡瘁。”說完,她一躬到底,然後邁著堅定而輕快的步伐悄然退出。
陳梓坤獨立廳中,遙望著窗外的沉沉暮靄發呆沉思。一個黑衣侍衛悄無聲息的進來低聲稟道:“殿下,天機閣傳來晉國情報,請殿下查閱。”
☆、4第四章和親之議
陳梓坤接過密報仔細看了兩遍,她的嘴角逸起一絲冷笑:這個晉成王倒真愛做美夢。算計到她頭上來了。她蹙眉思索半晌,沉聲吩咐:“宣周威、韓宣、鄭喜、王福等人到政事堂議事。”內侍飛步出去傳話。
不多時,眾人魚貫而入。
陳梓坤正襟端坐,她看了看這些人,都是跟她年紀相當的少年人,她也想尋些老成善謀的人來撐場麵,無奈那些迂腐的老頭子都不願意在她手下謀事,她也隻得退而求其次重用這一幫人。畢竟年輕人的思維比較跳脫,他們的腦子暫時還沒有完全被那些正統的條條框框束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