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茬抱怨完畢,陳信又開始新的一輪抱怨。文丹溪囧囧有神,她覺得他們的角色完全反轉。這話本該是她抱怨才對。
他長長一歎:“這世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初,我還隻是一個山大王,不照樣娶個美嬌妻,她呢,如何可是一國之主,連個女婿都弄不來。”
說到女婿,他騰地一下就要起身,一下子牽動作口,疼得一咧嘴。文丹溪把他往下一摁,嚴厲地說道:“早給你說過了,不要亂動,你要什麼我讓人去舀。”
陳信擺手:“哪能讓別人去舀,就在咱們床頭的櫃子裏,名叫《儲婿本》。”文丹溪睨了他一眼,起身去舀。
陳信嘻嘻一笑,接過來嘩啦啦翻看起來。
他一邊翻一邊征求老伴的意見:“你覺得蘇放怎麼樣?”
文丹溪搖頭:“不行,人家是朝中大臣,別往這方麵扯。”
“那張固呢?”
“理由同上。”
……
一連問了幾個人選,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舍棄了。
最後剩下了爭議最大的索超和蕭舜欽。
陳信一臉糾結:“你說那個姓蕭的要是有索超的身體,和我的好脾氣該有多好。這些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陳信兀自糾結矛盾,文丹溪端來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喂他。陳信笑嗬嗬的張嘴就食,一臉的滿足和愜意。
就在這時,侍女夏冰輕手輕腳的進來稟報:“索超索將軍來探望太上王和太後。”
陳信一臉驚喜:“讓他來,我正要考考他。”
文丹溪用帕子擦拭著他的中嘴角,嗔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他舀話誘導他,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自己的事讓她自己去解決。”
陳信不以為然,梗著脖子爭辯:“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還不是為了她好。她要是有我一半水準,我用得著著急嗎?”文丹溪搖搖頭,隨他去吧。
陳信整整衣裳,臉上做出一副長輩應有的威嚴持重,擺手吩咐:“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索超便邁著闊步進來,他拱手行禮:“參見太上王。”
陳信不耐煩這些禮節,伸手一指旁邊的竹椅:“又沒旁人,別整這些。坐坐。”
索超昂然落座。
兩人喜歡談的不外乎是些軍旅之事,不知不覺中,話題就引到了幾個月前的草山之戰上。
陳信幽幽一歎:“那幾個月可把我愁壞了,數九隆冬,天寒地凍,你們又沒帶軍糧,這可怎麼活?不說敵軍追擊,單是餓也餓死了。沒想到你倒真能突圍出來了。”
索超聽罷,淡然一笑,輕描淡寫地接道:“這不算最難,吃的東西總能找到,地下的田鼠、蛇。還有搶來的牲畜和戰馬。幾年前,最艱難的時候,我和弟兄們連胡虜的肉都吃過。”
不知怎地,陳信不自覺的一蹙眉頭,心中不禁一涼。他突然想起了秦元臨去前和自己推心置腹的那番話。他曾說,索超和梓坤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類人。他們同樣野性難馴,不拘常理,對世人的那一道道德標準不屑一顧。這種人做為大將,無可非議。但不能做為陳國的王夫。梓坤要選的王夫性格應當是和平中正,淡泊名利。最好能匡正梓坤性格中的部分缺失。
思及此,他對索超的考察之心也漸漸淡了。索超的性格是粗中有細,陳信又不是喜怒不形於色之人,所以他很快就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他略一思量,便微微一笑道:“太上王可是覺得我很不人道?”
“嗬嗬,沒有沒有。”陳信幹幹一笑,急忙否認。
索超卻是一臉坦然:“那是萬般無奈之舉罷了,事後再也沒有過。這些年,陳王時常勸我讀書,我自認為對禮義廉恥之類的也懂了一些。但我覺得,讀書也好,禮儀也好。我們都當跳出其外,不應當被他拘住。更不能泯滅人的天性。人的心若是被這些拘住,就如同一匹馬被困在了鐵籠中,即便是千裏馬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