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博陵眸光深沉,沉吟不語。兩人緩緩踱步而出,在枯柳林中拂枝穿行。
良久,崔博陵抬頭看著陰冷暗沉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從情誼上講,我自然不希望你離開陳國,但是,”他停頓了一下,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癡長幾歲,又是過來人。對於男女□方麵懂得比你多些——因此,我勸你,離開這兒吧,而且要火速離開,不要再等君上回來,她無事的。”
蕭舜欽驚訝的看了崔博陵一眼,他不曾料到對方竟會勸他離開。
崔博陵兀自一笑,用耐人尋味的口吻說道:“公琰,君上於你就像一道深淵,你目下正站在邊緣,再往前一步,你便會溺入其中。到時,誰也救不了你。”
“我——”蕭舜欽張口欲辯,一時卻又無從說起。
“我見過她之後,確定她確實無恙便離開。”
崔博陵搖頭苦笑不已,喃喃自歎道:“天意也。”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舜欽靜靜佇立在枯柳林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怔怔不語。
☆、104第一百零四章鐵血柔情
五日後,陳王一行在國人的殷殷期盼中平安到達易州。易州百姓傾城而出,夾道圍觀。陳梓坤為安國人之心,特意從宮車下來,騎馬緩緩而行。眾人見陳王安然無恙,一時歡呼雷動,連呼萬歲。
不久之後,人們便得知了陳王此次遇刺的真相:原來,華蔚廷是吳王派來的細作,他與刺客理應外合謀刺陳王。在此之前,他的堂弟華蔚藍大義滅親向陳王舉發了他,但華蔚廷卻說堂弟是妒忌陳王聽罷隻是一笑而過,並沒放在心上。當華蔚廷和吳國刺客對陳王發動攻擊之時,又是華蔚藍挺身而出,以身擋劍,救了陳王一命,華蔚藍身負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這件事情被人們口耳相傳,陳人有人斥罵華蔚廷無恥無義,有人讚頌華蔚藍大義滅親,舍己救人。還有人悄悄傳言說,此次華蔚藍若是能醒過來,便極有可能被陳王納入後宮。
蕭舜欽自然顧不上理會這些傳言,他先是慌亂,稍稍緩過心神,接著便是漫長的焦灼擔憂。陳王回宮三日後,才準許外臣覲見。輪到蕭舜欽時,他一入宮便用質問的語氣衝陳梓坤:“大王是不是早已預知這次行刺?為何還要以身涉險?”此時的他又恢複了初來陳國時那種冷麵無情的風采。
陳梓坤睜著一雙深邃幽黑的眸子專注地看著蕭舜欽,衝他倦倦一笑,感慨萬端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了呢?”
“我過兩日便走。”蕭舜欽言不由衷的答了一句。
陳梓坤揚了揚受傷的左臂:“是嗎?你過來。”
蕭舜欽不由得一陣心疼,他上前幾步,伸手扶住她,低聲囑咐道:“不要亂動。”
陳梓坤低低一笑,身體一傾順勢靠在他懷中,伸出右手把玩著他的衣領,輕聲問道:“還在生氣?”
蕭舜欽一聽此話,本來變得柔和的語氣中又不自覺的加入了一絲冷硬:“不,微臣從不曾生氣。”
他的話一出口,嘴唇便被狠狠封堵住,接著,他聞到唇間一陣鹹腥,陳梓坤伸出靈舌意猶未盡的舔淨了他唇上的血珠,戲謔笑道:“我想看看你的嘴有多硬,結果一點也不禁咬。”
“你——”蕭舜欽麵色紅漲,窘得手足無措。
他胸中氣血上湧,他不知哪來的勇氣,驀地伸出兩手捧著她的臉,沒有章法的亂吻一氣。
“嗬嗬,真是奇觀,仁義之師宋襄公開始主動攻擊傷軍。”寂靜的房中充斥著陳梓坤那出黃鶯出穀一般動聽的笑聲。蕭舜欽先是一陣慌亂無措接著便是惱羞成怒,待漸漸穩住陣腳,他乘著一股銳氣再接再厲,他一手摟起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頭,像是春風拂麵一樣輕而柔的吻著她的麵孔,從她的額頭到眉毛到眼睛,再到高而挺的鼻梁,在她那緊致細膩的臉頰上一陣流連之後,最後停在了那張紅潤飽滿、曾讓他□的唇上。他吻得忘情而投入,不知不覺中,一股源自內心深處的、被壓抑塵封多時的陌生又熟悉的情潮已開始衝破被理智的堤壩向他的全身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