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甲很焦心,雨下的太大了,幾乎都要連成了一條條的直線,讓他根本不能看得清前麵的路,他拚盡了全勁的背著葉長笙尋找一切可能躲雨的地方。可是這地方也還真的邪門了,真的就連一顆像樣的樹都沒有。

葉長笙被雨水砸得腦仁都疼了,很快地就覺得身上開始不舒服,他記得從小他娘親就和他說過將來千萬別淋雨受寒,每次生病都像是死過一回一樣。可如今他就這麼的在荒郊野外,被大雨嘩啦啦的淋了個遍。

他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發紫了,身上一點熱度也沒有,即使貼著天甲的背也還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冰塊。他哆嗦著趴在天甲的背上,終於忍不住打著寒戰說:“天甲……我冷……”

隻顧著趕路的天甲聽到他的這句話,這才驚覺自己身上的人體溫都低成什麼樣了!他也顧不上什麼主仆有別了,將人調轉了一下變成抱在自己懷裏的姿勢,將身體微微俯下來,護著懷裏的人繼續狂奔。

被這樣抱在懷裏護著,葉長笙確實比剛才感覺要好一點了,可是也僅僅是好一點點,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沉,眼前越來越黑,渾身的溫度還是一點一點的變涼。

“少爺!”天甲察覺到懷裏人似乎是不好了,急得吼了出來,這個時候的他無比後悔自己那時候帶著少爺逃出來的時候沒有順手帶把傘出來。

兩個人在雨裏跑了很久,直到天甲都快要絕望的時候才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破廟。他也不管這廟有多小多破了,能躲雨就行。

衝進廟裏頭後,天甲趕緊將人小心的放到一塊幹淨的地方躺好,輕聲的叫了幾聲見也沒反應,又轉身瘋狂的在破廟裏頭搜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能夠取暖的東西。

撿了幾根塌下來的房梁的木頭,又抱了一堆稻草過來,天甲掏出懷裏的火石想要弄出一點火來。可是火石早已經被雨水淋濕了,無論他怎麼使勁兒的摩擦都無法生出一點火花。

天甲一咬牙,幹脆丟了火石,采用最原始的鑽木取火的方式,手都要磨出血了才終於生起了火。見火稍微大一些了,他又回身將人抱過來,距離火堆最近的地方,將稻草蓋在他的身上。

“少爺?少爺?”他伸出一隻手輕輕的碰了碰葉長笙的臉頰,出手卻是滾燙一片,他暗道不好,在他的額頭一摸,果然溫度已經高的嚇人了。

他想起早前聽說過的葉五少爺體弱多病的傳言,不由得更加急躁起來,他沒想到葉長笙淋雨的副作用來的這麼快。

天甲將自己的衣服全都脫下來,然後一邊用火烤一邊催動內裏加快衣服變幹蓋在小少爺的身上。做完這一切,他又跑到外頭,借著雨水將衣服擰下來的布條打濕,覆在他的額頭上。

天甲這麼多年影衛做過來,怎麼照顧自己得心應手,各種傷口病痛都嚐試過,可是那是他這種糙漢子,碰上這樣金貴的小少爺,也不知道這土法子有用沒有。

他就這樣不停的換帕子,擦汗,加大火把,守了他又是一夜。

原本以為這場病怎麼也該退下去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天甲已經束手無策了。

葉長笙的體溫已經高的嚇人了,整個人都冒著冷汗就像是被人從冷水裏拎出來一樣,臉色蒼白呼吸微弱。

“冷……”他哆嗦著喃喃低語,整個人已經神誌不清了。

天甲靜靜的看著他很久,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去看醫生的話,這個孩子就要死了。

“天甲……”葉長笙終於掙紮著睜開眼睛,艱難的叫著他的名字。天甲立刻就湊了過去,低聲溫柔的問:“少爺,你覺得怎麼樣?”

葉長笙整個人燒的糊塗了,他遲鈍的看了天甲半晌才呆呆的呢喃一般:“天甲……我是不是,要死了。”

天甲一頓,垂在身邊的手猛地握緊,他哄勸著這個可憐的少年:“不會的,少爺不要亂想,屬下會有辦法救你的,等著我回來。”

聽到他的安撫,葉長笙腦子更迷糊了,昏昏沉沉的又閉上了眼睛,徹底不省人事。

他抬眼看了外頭依然還在下著的瓢潑大雨,又扭頭看了眼還昏迷著葉長笙,腦子飛快的做出了決定。

將葉長笙抱到寺廟的角落裏藏好,身上蓋上層層的稻草,然後將火堆熄滅,隻穿著一件褂子就衝出了雨簾。

他要去為他的小少爺尋醫問藥,哪怕是跑死在路上也無所謂。

隻是但願,他的小少爺能再堅強一點,撐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