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笙渾渾噩噩的燒了兩天,整個人早就脫水了,他前期隻覺得自己全身飄飄呼呼朦朦朧朧完全沒有意識,現在稍微有點清醒了卻還是糊裏糊塗。

睜不開眼睛,隻能聽見模模糊糊的人聲,燒的已經什麼都不曉得的他第一直覺是以為自己在家裏頭,周圍圍著的都是自己的親人。

一想起自己生病了,家裏人都在身邊呢,他就憋不住小情緒撒嬌了。他從小就被人捧著,生病了都是一群人哄著,如今他床上病的難受,但是這次都沒有人安慰,也沒有人給哄這說話。生病的人大多都心理脆弱,何況是一直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簡直想著想著就委屈哭了。

楚留香還在和胡鐵花合計要不要給他換件衣服捂汗,一轉臉就聽見床上傳來少年低低軟軟的哭聲,兩個人於是放棄討論,奔著床就過來了。

葉長笙小貓一樣哼哼唧唧的哭著,一邊咳一邊嘴裏還嘟囔著不清不楚的話。

胡鐵花愣了半晌才期期的說:“老臭蟲,這怎麼還哭上了?”

楚留香怎麼會知道,他隻是走過去看看人有沒有清醒,卻隻見那個小美人哭的滿臉都是淚,剛掏出手帕要給人擦眼淚就被胡亂瞎抓的葉長笙一把攥住了手,軟噠噠的叫:“爹親……長笙疼……”

這是燒糊塗了,楚留香想把手抽出來繼續給他擦汗,可是葉長笙好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氣一樣死活不撒手,他又不敢硬掰,怕傷了這個本來就弱的就剩口氣的小少年,隻好換了左手繼續給他擦汗擦眼淚。

感受到有一隻手在溫柔的給自己擦臉,葉長笙撒嬌的蹭了蹭手,以為是自家爹爹在安慰他,一有人哄了他就不哭不鬧了。他想跟爹說說話,可是眼睛卻還是睜不開,自己跟自己置氣起來。

胡鐵花在一旁看著兩個人互動,一邊喝茶一邊嘲笑:“老臭蟲,看這小孩兒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你還挺像他爹。”

“如果真的是的話,那他的娘一定是個絕色的美人。”楚留香隻是微微一笑,繼續的給葉長笙擦汗,絲毫沒有把胡鐵花的逗趣放在心上。

李三娘端著藥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我把藥熬出來了,香帥快給喂了,配合著回香的藥效才起最大的效果。”

胡鐵花配合的又過去把人半扶起來,藥還稍微有點燙,所以楚留香隻好接過來吹了吹,等了一小會兒才敢喂過去。

葉長笙被胡鐵花在背後托著,冷不丁就被塞了一嘴苦的要死的藥汁,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哭的更大聲了。

生病了還要吃這麼難吃的東西,爹爹什麼的,最討厭了。

他這樣不配合吃藥,楚留香無奈的看向一邊捂著嘴笑的李三娘:“三娘,這……”

“看樣子,這孩子嬌養的很啊。”李三娘笑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去拿些蜜餞過來興許他就肯喝藥了,香帥可以試試哄著他。”

李三娘明顯是在看好戲,楚留香歎氣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藥,認命的再次送了一勺到葉長笙的嘴邊,極力柔聲低哄。

“長笙乖,把藥喝了。”

聽到有人哄了,葉長笙還是不高興,這聲音不像是爹的,也不是大哥二哥的,所以並不願意張嘴。

胡鐵花嗤笑起來,“看樣子,你這老臭蟲也有不被人買賬的時候啊。”

楚留香沒說話,隻是固執的把勺子又往他嘴邊靠了靠,“長笙乖,你喝了藥,身體就好了。”

葉長笙抽抽噎噎的把藥一口一口的咽下去,覺得他爹也不疼他了,以前都沒喝過這麼苦的藥。

楚留香拿過李三娘拿過來的蜜餞,捏了一顆放進他嘴裏,葉長笙委委屈屈的嚼著蜜餞又昏睡過去了。

看著床上的少年一抽一抽的打著哭嗝,胡鐵花咋舌:“又是哄著吃藥又是蜜餞點心的,這是養小鳳凰呢?”

楚留香把碗放在桌上回身一笑:“也許真的是金鳳凰也說不定。”

李三娘上前去又給人把了個脈,“我們都出去吧,他睡一覺又喝了藥,也許今晚就能醒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胡鐵花楚留香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雖然說他們其實跟葉長笙關係並不熟絡,但是無論怎樣都是遇上了,人沒事自然是好的。

於是他們三個人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留下一室的靜謐。

隻有葉長笙還在夢裏拉著他二哥姐姐們的手撒嬌,說有個不認識的人一直在逼他喝很苦的藥,可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