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靜突然覺得自己的鼻腔一陣陣的發酸,她不由的安慰道:“我在北京呢,你不用打電話了。”
梁希澤聽聞,回頭望著她,他的目光充滿了探索,似乎她是一個陌生人一般。陸靜見他嘴唇上泛起了細微的白色裂痕,便將茶杯遞給他,他卻不喝,陸靜又將茶杯喂到他的唇邊,他才就著她的手溼潤了嗓子。似乎又回過神來:“我喝多了,我走了。明天再來。”
他步履蹣跚,陸靜不由的攙扶,他笑道:“沒事,我回去了。”
陸靜道:“在這兒睡吧。”
他捂著頭,似乎在集中精力思考,認真道:“不了,不打擾你們了。其實我想看看孩子再走,但是我怕我看見孩子,就走不了了。真舍不得,小美,我真舍不得,每天都舍不得你們。”
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家門,陸靜無力的靠在門框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卻又擔心起梁希澤來,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司機。轉念又想,喝成這樣,怎麼也不可能是開車來的。
她緩慢的踱步進客廳,卻發現他的黑色西服外套靜靜的躺在沙發上,陸靜甚至都沒細細思索,抓起外套便朝門外走去。
她在拉開門的瞬間,看見梁希澤正靠在門口抽煙。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般的慵懶,甚至目光都沒有焦點。四周都是暗夜,連月光也不能透進來。她隻能看見香煙的小紅點,那樣的小,卻異常清晰。像是黑夜中最閃亮的星,像是天明前掙紮躍出海岸線的太陽。
他聞聲轉過頭看她,隻是抬手接過她手中的衣服,對她笑道:“我抽根兒煙就走,你進去吧,去睡吧。”
她問道:“有司機嗎?”
他點頭,長長的呼出煙霧,陸靜下意識的躲避煙草的淩冽,他見狀便將煙換到身體的另一側,用空閑的手將她推進門,才從牆壁上直起身道:“睡吧,晚上記得鎖門。”
隻這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將陸靜帶回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陸靜十指不沾陽春水,梁希澤自小也是保姆警衛一堆人照顧著長大,兩個人都是油瓶子倒了看都不看,隻抬腿邁過去的主兒。但他獨獨在婚後多養成了一個睡覺前愛鎖門的習慣,因此每次都是他下樓查看門窗是否關緊。
他曾經說,我得保護老婆孩子啊。
陸靜終於還是不忍心,再次道:“在這兒湊合一晚上吧。”
他隻是輕輕搖頭,當著她的麵將門關上,在還有最後一絲縫隙時,陸靜根本看不見他在黑暗中的臉,隻聽到他帶著沙啞的深沉聲音:“我聽見你落鎖的聲音就走。”
陸靜抬手將門鎖擰上,連她也在寂靜的夜中聽得見鎖芯咬合的清脆響聲。那聲響明明清脆,她卻覺得沉重的像是大錘鑿在自己的心上。
不過他後來還是留宿了一晚,那天安安緊緊的抱住梁希澤的脖子不肯鬆手,嚎啕大哭,就是不讓爸爸走,也不肯睡自己的小床,一定要和爸爸睡在一起。
平平也在旁不甘示弱的幹打雷不下雨,陸靜抱著平平哄著,聽見梁希澤對安安引導道:“你不想要爸爸走,你就告訴爸爸,不然我就走了。”
安安的小臉滿是委屈,哭得一抽一抽的,就是倔強的不肯張口。陸靜心疼道:“行了行了,別逼他了,好孩子,爸爸不走。”
梁希澤卻堅決道:“不行,是男子漢就要說出來。你不說爸爸真的走了。”
他說著真的扒開孩子握在他身上的小手,轉身便朝門外走去。安安脫離了爸爸的懷抱,急的臉色發青,撕心裂肺的喊道:“爸爸,不走。”
陸靜心疼的無以複加,隻看見梁希澤快步上前,緊緊的抱著安安,眼中全是柔情在閃爍。他寬大的手掌輕輕拍著安安的後心,輕柔哄道:“好兒子,爸爸不走了。爸爸晚上抱著你睡覺覺,好不好?”
當晚安安就開始發燒,梁希澤急急的叫醒陸靜,陸靜用手一探身邊的平平,果然也發燒了。家庭醫生趕來後,建議物理降溫即可。但梁希澤堅持送醫院化驗血象,怕孩子有炎症。兩個人又急匆匆的送孩子去了醫院,折騰了大半宿,眼圈發青的抱著孩子在醫院陪護。
這是在國內陸靜最放心的事情,比起美國的醫療體製,在國內她的孩子能得到最及時的醫治,哪怕隻是最普通的感冒。做父母的人,心總被孩子的一舉一動揪的緊緊的,什麼也比不上孩子平安健康來的重要。
那也是陸靜第一次對梁希澤另眼相看。她總覺得他從來不懂得體會別人的感受。但是她看到他和自己對孩子的病一樣焦急;看到向來倜儻驕傲的他身上隻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衣服便抱著孩子來到醫院;他甚至比她更仔細的詢問醫生孩子的病情;血親血脈的相連,讓陸靜覺得無比的安心,像是漂泊多年的心,猛然找到依靠的港灣,竟然生出了停靠在這片港灣的念頭。
她急急的避開他,小心翼翼的避開自己產生的念頭。每日都算著時差給喬治打電話。有時梁希澤在家時她也不回避。他看見她掰手指時,便淡淡道:“現在是那邊晚上七點。”
陸靜也不理會他,撥通了電話便哇啦哇啦的講起來。
她很快就體會到異地戀的無奈,她在北京每日都玩的樂不思蜀,整個人心情開闊的沒心沒肺。加上兩個人不見麵,共同話題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