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傳來:“阿娘再見。”
林池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少見的溫婉,像是褪去了她這些年養出來的一身銳利,而變回了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溫柔皇女。她看著周瑾抱著小恨逐漸消失在殿中,目光如輕軟的絲般深情繾綣,直到再也看不到了,縮回了被子裏,很快又睡去了。
元帥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朝野,雖然周瑾的確沒有出現在朝堂,但這些在朝堂上混了半輩子的人精各有各的消息渠道,而周瑾又沒刻意封鎖消息,因此,還沒到下午,便有好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臣先後去了皇宮拜見。
周瑾原本想陪林池她們多待一會兒,奈何她走到哪裏都是個大忙人,便隻能無奈地趕去處理各項事宜了。
“阿娘,娘親她又騙人了。她說過不陪阿恨去上朝是為了不被大臣們纏住,這樣就能陪阿恨更久了。可她現在還是被近衛兵請走了,你說娘親是不是很壞?她是不是也經常騙你?”阿恨做完了功課,趴在林池膝上,一邊讓林池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不安分地抬頭看林池。
她好像很喜歡這樣親近林池,隻要到了林池身邊,她就一定會黏上去的。
“她是很壞,壞透了,也經常騙你阿娘我。”林池無奈地笑笑,想到周瑾至今還瞞著她一些事情,即將說出口的“不是”便變成了“是”,且還加了句“壞透了”。
對,就是壞透了。
表麵看上去一本正經的,可實際上,最壞的不就是她麼?
“哦?她怎麼壞了,竟還壞透了麼?”正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林池拍著小恨的手一頓,便看到周瑾自殿外走了進來。
考慮到要接見大臣的原因,她今日仍穿了一身軍裝,隻是不是深灰的顏色了,而是隻有元帥才能使用的純白色,這種顏色不適合隱蔽,又極容易被當成打擊目標,因此幾代的發展下來,這種色係雖然依舊被保留著,但隻用在日常上了。
林池許久不見她穿這款軍裝,不由多看了兩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頰微微的紅了。
其實這種純白不是周瑾喜歡的顏色,在她成為元帥以後,除了礙於傳統在就職大典上穿過一次之外,一度將軍方送過來的這款軍服束之高閣,可林池喜歡,那之後她磨了周瑾很久,才成功說服周瑾吩咐下人將衣服找出來,時不時穿給她看看。
而當時,她用的代價就是......
“池,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很壞?”周瑾走到她麵前伏下`身子睨了她一眼,濃密而挺翹的睫毛下,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像是聚集了這世上最美的光彩,漂亮得驚人,又襯著周瑾那張極漂亮的臉蛋,幾乎讓林池差點丟了魂魄。
“壞透了?”周瑾含笑將她望著,見她半天不說話,隻是耳根處泛著些許紅色,眼中不由笑意更深。
林池倔著瞪了她一眼,嘴硬道:“小恨也是這樣認為的,恨兒,你說是不是?”
“什麼?阿娘你怎麼能這樣說娘親呢?娘親是全天下最好的娘親了。”林恨卻立刻倒戈了,她怯怯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娘親,覺得如果不立刻投入娘親的懷抱,一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呐,阿娘看起來很溫柔,也從來沒凶過她,特別是這麼久沒見,肯定十分疼她,但是娘親就不一樣了,雖然娘親也沒有凶過她,但從前有一次她鬧著要出宮玩,鬧了很久,之後......
小腦瓜中還有點模糊的記憶,林恨立刻選擇了保住娘親的大腿,她滾下林池膝蓋,當機立斷地抬手巴住娘親的腰:“阿恨才不是那樣想的呢,肯定不是!”
短短一瞬間,懷裏的小可愛倒戈了不說,還直接倒到了敵方的懷裏,林池心中真是既好氣又好笑。
難道就連小孩都看得出來,她和周瑾兩人誰更危險麼?還是說,她家的這個女兒對這方麵敏[gǎn]一些呢?
林池無奈地歎了口氣,秀致的眉眼間滿是笑意:“你把阿恨教得真好。”
“夫人過獎了。”周瑾抱起阿恨走到林池身邊坐下,自然地拉住她的手,看起來就不打算再放開了。
“今天這麼早回你阿娘殿裏,前朝的事情都處理完了麼?雖然你現在還沒親政,但現在也要認真學習了,輔政大臣各有顧忌,不敢誤導你的,你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學。”周瑾習慣性地教導女兒。
林恨點點頭:“孤知道了,娘親。那些大臣的話,阿恨都有好好記下,功課也沒拉呀,你問太傅,阿恨都是寫完了才回殿的。”林恨的字典裏,沒有“我”這個詞,她在大多數人麵前習慣自稱為“孤”,也隻能自稱為孤,也隻有在娘親麵前,她才能像孩子一樣以“阿恨”自稱,如今又多了一個人,那便是她的阿娘。
阿娘好溫柔啊,而且還很暖和,雖然娘親也對她很好,可是娘親總是冷冷的。夏天抱著舒服,冬天就有點冷了,唔,以後她可以冬天挨著阿娘,夏天挨著娘親,想想就高興。
周瑾的身上還帶著些從外麵帶進來的寒氣,刺得小恨一陣不舒服,她沒在周瑾懷裏呆多久,又窩到了林池懷裏。
“小壞蛋,剛才誰棄我而去的?”林池低著頭拿秀挺的鼻尖去蹭阿恨的小鼻子,佯作不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