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1 / 2)

手之力的陸子饒了,周瑾想殺她,也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林池本來也清楚周瑾這次遇上了陸子饒, 周瑾回營地的時候傷得很重,那時候, 她腦中全是周瑾的安危,可是周瑾的傷情穩定下來以後,林池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陸子饒。陸子饒對她有恩, 當年在聯邦, 不說她願不願意, 陸子饒陪了她那麼多年, 也幫了她不少, 她本來是把子饒當妹妹的, 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她可能很樂意多個妹妹。

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她對陸子饒的感情也變得複雜起來,但不管怎樣, 單就最近遇上陸子饒時發生過的事情來看,她又欠了子饒人情,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一個人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待她,她怎麼能沒有半點觸動?

又怎麼會沒有半點關心?

她一直想問問周瑾陸子饒的情況,可她如今已經回了帝國,且她是帝國的皇女,代表著的是一個國家,她不能那麼任性。

至少,此時的聯邦對於帝國來說是敵國啊。

心裏壓著事情,林池不敢問,可周瑾看出了她的煩亂,主動把話題點開了,林池也就問了出來。

“她比我傷得輕一點,她們人多,我沒討到便宜。但是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我想,就算我沒有對她造成傷害,她也會遭到自身的反噬的,況且我還傷到了她。阿池,適當的心軟不是錯誤,可是你的身份決定了你不可能在聯邦交到真正的朋友,陸子饒不能,其他人也不能。”周瑾的肺部也有傷,此時說話,說幾句就得喘上兩下,可她仍然過多地說了話,十分不像是平常那個沉默寡言的她。

林池臉色也有些蒼白:“我知道。但你不知道,有四五年那麼長的日子,我是像一個聯邦人一樣生活的。在聯邦,在青葉軍校裏,我的身邊都是聯邦人,他們沒有像我在帝國所看到的書籍、所接受的教育所描繪的那樣天性凶惡,如果你生活在他們中間,你會發現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並且可能在某些方麵比我們帝國人還要文明一些。”這些話她憋在心裏很久了,也到了改說出來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對他們有感情,所以你不想上戰場我也不勉強你。”周瑾輕輕回了一句。

林池握住她的手,一時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她心裏又慌又亂,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們和聯邦真的就沒有停戰的可能嗎?”

“阿池,你剛才說,在某些方麵聯邦人比我們帝國人要文明一些?”周瑾沒有回答她,反而又問了她。

林池點了點頭。

“的確,我去過聯邦,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個月。她們自詡民主社會,表麵上看起來,人人平等而自由。可是阿池,就拿陸子饒家裏為例,她母親是將軍,也是現任總統,而陸家,更是盤踞在聯邦軍方幾百年的家族,聯邦是個什麼社會呢,是個在表麵上顯現不出來,可是在內裏,仍然是由這些家族共同決定大小事務、輪流統治群眾的。這世上有絕對的光明嗎?沒有,我對聯邦的政體有過研究,也對他們的社會有過了解,在聯邦,最底層的窮人仍然隻能睡在垃圾堆或貧民窟裏,靠著人們的接濟和自己撿一些垃圾過活,而他們的大部分人,則和帝國的平民一樣,平庸而簡單,每天為著工作忙碌,看似是為自己而活,可實際上也是在源源不斷地產生資源以供養上流社會。所以,其實聯邦和帝國究其本質也沒什麼不同,尤其是在已經廢除了奴隸製的帝國,其實我們比聯邦人還要光明一些,至少我們統治民眾,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而聯邦人呢,既要養羊,又要欺騙羊群,告訴它們,其實它們生活在烏托邦裏。”這段話不短,周瑾說了很久,可能是說多了的關係,她感覺喉嚨裏又有了鐵鏽的味道,望了望林池還泛著紅的眼睛,她忍住咳嗽的衝動,不動聲色地將那口血咽了下去。

“可是至少,他們確實比我們要自由一些。有一點很重要,在表麵上,人人都是平等的,他們不用向貴族行禮,也不用下跪。”林池想了想,反駁道。

“這很重要嗎?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瑾姐姐,聯邦人為什麼一直把自己標榜成正義的使者?為什麼一直宣稱總有一天會把帝國群眾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因為他們懂得,站直了腰生活還是彎著腰生活,完全是兩回事。”林池認真道。

周瑾歎了口氣,說:“可是現在話語權已經不在他們手上了,聯邦一定會陷落,會成為帝國的一部分。”

“沒錯。可是瑾姐姐,你想到了統治聯邦的方法了嗎?聯邦和帝國的政體不同,並且聯邦人已經習慣了這種政體,他們不會容忍頭上有皇權,有貴族的,即使他們暫時接受了,卻還是後患無窮的。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帝國和聯邦相距太遠了,我們固然可以接連不斷地派遣人過來治理,可是相隔這麼遠,連消息都不能在兩國間即時傳遞,你真的有辦法將聯邦治理得太平安穩嗎?我們此刻占領聯邦容易,要想長久地治理卻很難,這一點你不會看不明白。”關於這場戰爭,林池也想過很多,此時同周瑾說起,多多少少也都在要點上。

“而且,對於聯邦人而言,發動戰爭的我們永遠是侵略者,他們此時反抗不了,難道就會放棄反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