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年紀幼小,正是任性時候,轉頭囔:“你們不陪我玩,我摔跤不要你們管。”
剛剛說完,她一腳落空,從人行道摔倒了馬路上去。方竹一驚,要去扶她。她的爸爸說:“看到沒有?跌痛了活該。”
口裏這樣說著,早已把女孩報在了懷裏,女孩使勁甩著雙腳,不肯領情,一個勁兒說:“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車來了,父親夾著女兒上車了。方竹目送他們直到公交駛離。
仿佛是下了決心,方竹又折回醫院,但是走到住院部的大門就停住了。
她無意瞥見由病房區大樓下花壇不起眼的側邊匆匆行出的男子,男子頭戴棒球帽臉上架著墨鏡,但是身影很眼熟。
方竹快走幾步想要看個清楚,男子腳步很快,轉出醫院就迅速跑到馬路對麵,方竹卻被亮起的紅燈攔住。
讓氣餒地想要折返回醫院內,卻意外又看見一位熟人,可不正是同楊筱光把緋聞鬧上報紙,她還莫名其妙署上大名的那位秀場新秀。
方竹試探地上前打了個招呼:“十三號潘以倫?”
潘以倫認識她,大約還記得她是記者,招呼道:“方記者,你好。”
看著對方臉上審慎的表情,方竹連忙澄清:“我不是來盯你的梢。”
潘以倫笑:“方小姐,謝謝你。”有出租車停下來,潘以倫向她道個別,管自上了車。
方竹再回頭看向馬路對麵,哪裏還有那人身影。她思忖,應該不會看錯,而且對方的形象越來越清晰起來。
她決定回一次亭子間再翻找些資料。當時跟著何之軒住到他的公寓樓,把就近常用的資料都帶了過去,但收拾的時候她心煩意亂,後來在何之軒家中在檢閱資料時發現還是遺漏了一些東西。
十分意外的說,亭子間裏整潔一如當初,窗簾拉了起來,光線是昏暗的,可是能看清連胡亂堆放的報紙都收拾了個整齊,書整整齊齊排在書架上,一切物品都各就各位。桌台椅子上沒有積灰,床鋪上罩好了床罩。
何之軒連這裏都沒有忘記,他是何等的縝密?她自愧不如。
方竹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外頭的陰雲漸漸散了些,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
對麵的小男孩正趴在窗台上學習包書皮,他的媽媽手把手教他,一邊說:“就要上學的人了,要自覺,要對自覺有清醒的認識。”
是的,須得有清醒的認識。
方竹重新關好窗,把舊時的通訊錄翻了出來,她翻到記者阿鳴的電話,以及曾經介紹她同阿鳴認識的中間人的電話。舊的手機摔壞後,連帶通訊錄裏很多人的聯係方式都暫時缺失,她差些就忽略了這些關聯。
方竹給老莫撥了電話:“我想傷我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阿鳴,我今天好像看到他了。”
老莫說:“警方最近在調查你近一兩年做的幾個要緊報道的相關嫌疑對象,目前沒什麼進展。如果確定就是那個人,就有方向了。”
方竹肯定地說:“當時出事的時候就覺得其中一個人很熟悉,但是一時頭腦很亂,沒有關聯起來。”
老莫說:“那好,你把你這邊資料給我,我和警方溝通。我們關於援交少女的社會調查報告已經做好了,我和我愛人最近聯係了一些部門對這些孩子進行幹預,還是希望能幫她們脫離泥淖。如果因為這個報告牽涉到你的人身安全,我們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方竹說:“老編忙著都是職責所在,我不想看到更多的曉曉失足。”
老莫講:“我也是。”
結束通話,方竹在小亭子間內靜靜坐著。陽光漸漸透過窗戶照到她身上,她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