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帶路的漢子忍不住號啕大哭。他本是這群人的首腦,他一哭所有人都跟著哭。眾人哭得淒涼,連石頭也禁不住要落淚。
但那都頭就像比石頭還硬,還冷,連話也沒有說,隻是擺了一下手。持著刀槍的兵士們就呼啦一下把逃荒的人們圍在中間。
帶路的漢子絕望地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展昭。
如果傳說中的南俠在這裏,能不能救得了他們?
剛有了這個念頭,帶路的漢子就強迫自己把它丟出腦海去。他覺得用那麼堅定的語氣談論起大宋律法的展昭,一定不會為了他們這些逃荒的人和官府作對。
他還沒把這個念頭完全清除掉,那孩子已經叫了起來:“神仙叔叔!”
一個身著藍衣、像白楊樹般挺拔的身影站在他們麵前,站在士兵圍成的圈子裏。
誰也沒看清這個身影是怎麼進到圈子裏來的。
那都頭吃了一驚,戟指叫道:“你……你是什麼人,竟敢妨礙公務!”
“你剛才不是聽見了麼?”展昭好整以暇地轉過臉去,又向那孩子招了招手,才轉回來,“我是神仙,專管人間閑事的——神仙。”
仿佛最後的“神仙”兩個字話音還沒落,眾人眼前就閃過一道藍色的影子。沒有人意識到是怎麼回事,就像展昭還站在那裏沒有離開過,而圍成一圈的士兵手中的刀槍全都“叮叮鐺鐺”地掉在地上。
連帶路的漢子也開始琢磨,這人到底是南俠展昭,還是真正的神仙。
那都頭跟士兵一樣驚訝地張大了嘴,一動不動。
“喂!”展昭輕輕鬆鬆地走出圈子叫了一聲,用手在那都頭眼前晃,“你還不回去稟告你們知州老爺?”
那都頭“啊”的一聲,像剛從夢中醒過來似的,語無倫次道:“是,是……不,不敢……”
展昭蹙起眉頭道:“什麼不敢?我叫你去跟知州說,要是不想百姓再出外逃荒,就趕緊開倉賑濟,安撫民心。要不然的話,上天可要降罪了!”
“是,是!”那都頭的腰彎得像大蝦一樣,仿佛有人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小的……小的聽神仙老爺的吩咐……”
看著官軍像退潮一樣呼啦啦撤去,展昭回過頭來一笑:“我這麼快就成老爺了。”
“展、展公子……”帶路的漢子不知道說什麼好,索性又要拜下去,“小人得罪展公子了!”
展昭手一抬,帶路的漢子就納悶地站直了,聽著他問道:“你什麼時候得罪過我?”
帶路的漢子訥訥地說不出口,連忙招呼起眾人,嘩地拜倒了一片。連那老人也被孩子攙著伏在地上。
展昭手腳再快也沒法一下子都扶起來,臉上卻騰地紅了,隻好先和眾人對著一拜,然後走到那老人身邊,跟孩子一同攙著她起來。
那孩子突然跑到展昭麵前,從脖子上摘下一樣東西,放在他手裏。
那東西在展昭手心裏冰冰涼涼的,卻帶著孩子的體溫。
一塊青色的玉佩。
帶路的漢子看到,就嗬斥起來:“大郎,怎麼給展公子這種東西!”
孩子轉過頭瞪圓了眼睛:“是我送給神仙叔叔的!”
展昭一笑,把玉佩遞回孩子手裏:“謝謝你了。我不要。”
這樣一塊玉佩,在玉器行裏總能值得二十貫。
二十貫錢,已經夠一戶尋常農家過上一年。
隻有不知道這東西價值的孩子,才會把它隨隨便便送出手。
但是孩子立刻露出快要哭出來的神情:“神仙叔叔……”
帶路的漢子走過來,一把奪過玉佩,丟在地上。
青色的玉,襯著白色的雪地,煞是好看。
展昭愣了一下:“大哥,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