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吹了吹隱形眼鏡,翻開眼皮戴好,使勁眨眨眼,世界終於再次清晰起來,站起身感激地對白子軒說:“真的太感謝了!我叫嚴澤,不知您怎麼稱呼?”
“白子軒。”
嚴澤咧嘴一笑,臉上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很是可愛:“子軒你真是個大好人!”
白子軒有點被他暖心的笑容融化了,聲調不由得柔了幾分:“舉手之勞,沒什麼。”
嚴澤性格開朗,待人溫和,言語表情都恰到好處,與白子軒完全是兩個極端,這樣的人白子軒很喜歡,因為相處起來很舒服。
不過白子軒擔心自己的性格會不會讓嚴澤反感,畢竟很難有人能接受始終對著一個沒什麼回應的石頭聊天。
好在嚴澤看起來並未對白子軒的麵癱臉表示出嫌惡,即使白子軒隻用“嗯”“對”“是”之類的單字回答他,他也一直熱絡地與白子軒聊著,始終笑容滿麵。
兩人很快就熟悉起來,讓白子軒消除了不少煩躁。
過了一會兒,一位工作人員抱著個大盒子走了進來,對眾人說:“現在請大家依次來抽取上場的順序。我再強調一遍,一共三輪比賽,第一輪是無伴奏清唱一分鍾,第二輪是隨機曲目的舞蹈表演一分鍾,第三輪是才藝展示三十秒,時間一到立刻下場,不得延誤,否則取消比賽資格。每輪比賽都有一個直接晉級百強的名額,直接晉級後無需參加接下來的比賽,可以立刻離開。”
之後大家紛紛抽取了號碼,白子軒抽到的是四十八號,嚴澤抽到的是三十號。
拿到自己的號碼後,白子軒的內心很崩潰,他本想早點比完回家休息,再在這裏多待一秒都是對他精神的折磨,沒想到好死不死抽了個倒數第五名,這可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抽完簽候場室的氣氛肅殺了許多,所有人都緊張地溫習自己準備的曲目,隻有白子軒在為這裏難得的安靜而感到欣慰。
輪到嚴澤上場了,白子軒輕聲說:“加油。”
嚴澤堅定地點點頭,雙手抱拳說道:“抱歉啊子軒,這輪的直接晉級名額我就先搶走啦,後麵的比賽你要加油,爭取拿到下一輪的直接晉級名額!”
白子軒對他的話並未在意,沒想到一分鍾後嚴澤真的沒回來,場外的廣播裏傳來通知:“第一位晉級全國百強的人已經誕生,他就是——嚴澤!”
候場室裏立刻炸鍋了,尤其是前麵那些未能拿到資格灰溜溜回來的人,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煩躁者有之——因為難得的安靜被打破,所以白子軒又想咬人了。
等了一陣,終於輪到白子軒上場,他驀地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候場室。
他準備的是一首希臘古典民謠,特意挑選了副歌部分的高音吟唱,沒有一句歌詞,全靠嗓音和唱功撐起來。
緩緩走上舞台,葉從安和韓秋果然都在評委席上坐著,葉從安還衝他拋了個媚眼。除了他們兩人,評委中還有影帝梁喻哲坐鎮,以及另外兩個白子軒不認識的女人。
白子軒生前與梁喻哲私交甚好,若提到“朋友”兩個字,白子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梁喻哲了。如今見到久違的故人,白子軒心中感慨萬千,沒想到十一年過去,時間竟未在梁喻哲臉上留下什麼痕跡,他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年與他一起對酒當歌的崢嶸歲月。
葉從安見他遲遲不開口,以為是太過緊張,笑著說:“白子軒同學,你可以開始唱了。”
白子軒這才拉回思緒,舉起話筒,張口吟唱。
隨著音響中傳出的婉轉曲調,白子軒飄渺的音色瞬間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仿佛眼前突然展開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和煦的陽光播撒著暖意,漫步於初春的雪域山巔,腳邊是潺潺流動的冰雪融水,帶著料峭的寒意,伴著嫩草的清香,每一個高音都直擊腦頂,每一句轉音都魂牽夢縈,評委們聽得如癡如醉,直到白子軒唱完,都還呆愣著回不過神來。
梁喻哲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濕潤,他清清嗓子,穩住聲音問道:“白子軒是吧?你知不知道多年前有個歌手叫江霖?”
白子軒心中一抖:“不知道。”
梁喻哲苦澀地笑笑:“也難怪,現在的年輕人大概是不知道了。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歌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你唱歌會讓我想起他……總覺得……你的聲音和他一樣純粹幹淨,讓我非常的……感動……”說到最後,梁喻哲竟有些哽咽,身旁的韓秋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葉從安更是震驚得不能自已,沒想到這孩子舞跳得棒,歌也唱得這麼好聽,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之詞:“白子軒,太厲害了!唱得太好聽了!我真後悔把直接晉級的名額給了剛才那個人,就憑你的水平,直接進十強也沒問題!”
另一位女評委艾達是國際名模,攏了攏自己的大波浪頭說:“確實唱得很好聽,我很期待你一會兒的舞蹈展示,希望能看到更全麵的你。”
白子軒鞠躬道謝,轉身走回候場室。
梁喻哲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太像了,表情也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