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雖然已經不清白了,可是影哥哥並不嫌棄我,他說不管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還是我,他答應會永遠和我在一起,不管影哥哥是把我當妹妹也好,當一個普通的人也罷,隻要能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我就滿足了。所以,我想讓你答應讓我一直留下來,不是一年兩年,是一輩子!”夏夏咬字相當清晰而有力,頓了頓說,“有些東西是成為習慣的,或許影哥哥也已經習慣我的存在,如果我不在,他一定也不會快樂的,因為有些快樂,這個世上除了我,誰也給不了他。”她的眸中溢著濃濃的情愫,聲音自然而甜美,聽不出一絲虛假的味道。
星橙的臉色變了幾變,唇色發白,眼睫毛顫了顫,夏夏說的每一個字眼像針一樣紮在她的身上,她努力地抑製住身體的顫抖,一抹冷笑從她的嘴角漾開,她回答:“你都說務必了,我答不答應,對你來說還很重要嗎?”夏夏抿了抿唇,正準備說什麼時,星橙忽地又冷笑出聲說,“你隻不過是想向我宣告,你要在影的身邊占據一個位置罷了。”
夏夏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小聲地叫著:“星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星橙從椅子上憤然站起,抑製不住情緒地低聲喝止,她顫顫地握緊拳頭說,“你真的會如願的,隻是從今天起,從現在起,我不再欠你什麼!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不要再記得我,更不要再叫我姐姐!我真的受不起!”每一句話,彙集了她連日來所有的悲傷與壓抑的絕望,然後她從內心裏歇斯底裏地低吼而出。不等夏夏說什麼,她幾乎是逃似的從桂花樹下跑開,但是在跑開的瞬間,她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下來,一滴滴晶瑩剔透,一滴滴撕心裂肺。她並沒有跑多遠,身心疲憊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跑,她更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虛弱狼狽的樣子,隻是躲到洗手間,默默地流淚,一邊擦眼淚,一邊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不爭氣。
她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從她被夏夏救起的那一刻起,她就輸了!她的悲傷痛苦,也已經到了極致。
累了,她真的累了。
一個小時後,星橙用冷水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些,眼睛有些紅腫,她歎了歎,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眼睛,然後對著鏡中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一麵,她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再見他最後一麵!從此她與他再無瓜葛!
欠人的,總是要還的,她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為什麼偏偏是要用她的愛情來還?
不對,可能事實上,她所謂的愛不過也就是一場遊戲,一直以來,就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所以這也是上天注定的吧。如果總有一個人將退出,那麼,還是由她來吧!
洗手間與夏夏的病房相隔並不遠,星橙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走著,仿佛整整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最後她還是遠遠地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窗口。她在原地停了很久,然後才鼓起勇氣,一步步向那個窗口邁去。
隨著窗口的接近,病房內的景物也一點點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放在角落裏的一盆富貴竹,半開的窗子,白色的窗簾在微風中輕盈晃動。然後是病床,病床上已經收拾好一個包裹了,病床邊,北堂影背著窗口,與夏夏麵對麵站著,他們似乎在說著一件有趣的事情,夏夏笑意盈盈。星橙垂下頭,深深地歎息,難道就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嗎?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令她難以置信的一幕硬生生地撞入她的眼中!剛剛本來有說有笑的兩個人,此時正擁在一起熱吻!
仿佛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星橙眼前一黑,身體踉蹌了一下,腳步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顫顫地握緊手指,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痛意。這一刻,她終於真切地感受到,那種皮肉上的傷痛,遠遠不如她萬分之一的心痛!
眼睫毛顫了顫,她模糊的視線開始漸漸地清晰起來。在即將窒息的前一秒,她慌亂地邁出步子倉皇而逃,她拚了命地向前跑著,像一隻沒有頭的蒼蠅,總是跌跌撞撞,卻停不下來。
隻有跑,隻有逃!她要逃出這個噩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怎麼可能是真的!她清楚記得他說過,他要讓她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他曾給她編織了一個那樣美的夢,他怎麼可能會親手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噩夢中?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要等他來驅趕走她的噩夢,她要等他!
星橙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醫院裏跑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裏,隻是一直跑,直到跑得很累很累,累得一顆心都沒有力氣再痛,累得她的聽覺都失去了,眼前的街道與建築陌生得令她一陣陣發涼。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壓下來,冷風橫衝直撞地穿過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然後向她撲來。
她茫然地向前走著,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程,一直走到了人行道的盡頭,她站在十字路口,眼前車來車往,仿佛川流不息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