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橙橙一聽,不識時務地樂了,鼓掌說:“貓又,精彩,太精彩了,你不但是個歌星,還是個哲學家呀!喂,大叔,別有幾個錢就瞧不起我們了,以後葉微涼說不定比你們家小江城還有本事呢!哼!”
而江叔叔冷冷一瞪,終於說出我害怕的話:“Davy,你將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然後他轉身要走,忽又回頭,盯緊正窘著一張臉不知如何收場的我,“還有,叫你的父親小心一點,下次再來勒索我,我將會報警。我看,隻有警察才能對付他那樣的無恥之徒。”
那一刻,我心裏繃緊的一根弦被“無恥之徒”四個字給生生逼斷,他說的那個無恥之徒是雖然不是太值得敬重但卻是我的父親。那一刻,尊嚴仿佛被踩在地上,比罵我還要難受,忍不住,我蹦出一句狠狠的話:“你們江家有幾個臭錢老了不起個什麼勁啊,老子不稀罕!不就是談個戀愛嗎?有沒這麼複雜啊!大不了老子就不談了!”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證明前麵的劇情根本不算什麼八點檔,接下來,才是正宗的八點檔啊!
話音剛落,江城邁進包廂,於是,事實成了我不尊重長輩,竟然侮辱他江城的老爹,並且,還不把跟他的感情當回事,一句“大不了老子就不談了”簡明扼要概括了我的沒有良心。
於是,接下來的事很順理成章,江城憤怒地看著我,貓又護在我的身前,江城老爹冷眼旁觀,童橙橙跟吃了熱豆腐似的燙了舌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於是一場慶祝會變成了鬧劇。
江城說:“好啊,葉微涼,不談就不談了,你不是不稀罕我的臭錢嗎?你多高尚。”
我的眼淚奔湧而出,再也無法抑製,可是,我怎麼能在他們麵前哭。於是我推開貓又,跑了出去。
我一路疾走,跟得了失心瘋似的。
一下子,所有的幸福都轟然倒地,我這才知道,哪有一帆風順的愛情,哪有一往無前的幸福道路,荊棘,怪獸,惡劣天氣,都可以置我於死地。
街上人來人往,我又一次被悲傷襲擊,無以複加的悲傷將我壓得喘不過氣,連哭都吃力。
江城,你居然說,不談就不談了。
江城,你居然用那樣不屑、鄙夷、生氣的眼神看我。
江城,我害怕了。
追上來的人是貓又和童橙橙。
童橙橙氣喘籲籲地抓著我的胳膊,看到我的眼淚時,大大咧咧的她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直說:“哎呀,那個大叔欺人太甚了,我去跟江城說清楚。剛剛沒整理好思緒,我現在去……”
“不要。”我拉住童橙橙,懇求她。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貓又扶住我,對童橙橙溫聲說:“你先回去吧,我來勸勸她。”
童橙橙也沒有別的辦法,便點點頭離開了。
貓又必須得低著頭走路,否則就會被人認出來。
而此刻我已經停止哭泣,隻死命咬著嘴唇。
貓又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微涼,你不要憋著,憋著會難受的。在我麵前,你何必裝作堅強。”
見鬼,貓又一句話,我好不容易抓回去關好的委屈又越獄了,眼淚肆虐我的眼眶,爬滿了臉。
我說:“貓又,我真的有那麼不堪嗎?”
貓又笑了笑,揉揉我的頭發:“傻瓜微涼,你若有這麼不堪,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江城為什麼又會喜歡你呢?”
貓又。我的心一下子軟極了,緊緊地擁抱了他,就像以前每一次純潔的溫暖索取。嗯,眼前的這個少年總是這樣保護我,其實他根本不必這麼做,他甚至應當恨我,恨我的自私,恨我喜歡的是別人。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對我這般的好呢?
我有些擔心他:“你為了我頂撞你們老板,他一定不樂意死了,他要是報複你怎麼辦啊!”
貓又隻是搖搖頭,似乎在笑我的傻:“不會的。”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保護我縱容我,我什麼都沒有,憑什麼他喜歡我。一個江城就已經足夠奢侈,再加上他,我真的覺得自己榮寵過剩。
我不禁問他:“貓又,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值得你們喜歡啊。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呢?”
貓又笑著說:“從你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我破涕為笑:“撒謊,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還不認識你。”
他沉默不語,伸出手來拍拍我的肩膀,我抽噎著的悲傷漸漸平息。
遠處的星辰閃爍,忽有一顆星劃過天際,我伸出手指,抹幹眼淚說:“啊,流星!”我扯扯貓又的手腕,“快快快,快許願!”
貓又笑了笑,說:“聽說流星是人世間有人離去哦。”微微傷感的他還是微微閉上眼,而我卻睜大眼睛,仿佛那流星是我不敢錯過的幸福。
我在心裏說,流星,能不能讓時光倒退一下,我一定忍住不跟江叔叔說無禮的話,我會溫柔禮貌地對他解釋……我會……
對不起,我又貪心了一把。
而不遠處,有一雙染滿憂傷的眼睛,望著我與貓又的背影,那麼久久地在角落裏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