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嘩嘩直流,跟他那邊的雨水一般,我說:“江城喜歡上別人了,他不喜歡我了。貓又,原來失戀是這種感覺,我好想死好想死啊。”
他急促地說:“微涼,你在哭嗎?”
我沒有出聲,但是我的眼淚一直在流,我仿佛失去了靈魂。我這才發現,原來江城對我這樣重要,仿佛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就在剛才,他護在別人麵前,繃著一張臉,對我冷冰冰地說:“葉微涼,你別鬧。”
原來喜歡和嫉妒可以把一個人消磨成一個怨婦,我真是討厭我這個樣子。
我覺得疼,哪裏都疼。
貓又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哭呢?我如鯁在喉,沒有回應。彼時車水馬龍間,嘈雜的世界喧囂成一場戰爭。
貓又大聲問:“微涼,微涼,你聽我說話,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想說,貓又你不要擔心,我沒事,我還不想死,我死了你們怎麼辦呢?葉微涼是……打不死的小強,她隻會被打殘,因此不會敢放心在一個人身上,但是她絕對不會死……
可是我哭得聲音有些啞,發不出聲音,我匆匆忙忙地過馬路,被慘白的燈光一閃,手機便從手裏飛了出去,我跌在地上,膝蓋好疼,車燈刺眼,鳴笛刺耳,眼前少年的臉仿佛是幻境,像是我小時候做過很多次的夢。
公主斜抱式,江城抱起跌在地上的我,他的臉緊緊繃著,像我最初看到他一樣冷冰冰,卻更平添三分憂傷。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對勁,於是拚命掙紮,大喊著:“流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人潮裏,我們招惹了多少目光,我任性撒潑直掐江城的胳膊,而他仿佛是一尊不為所動的雕塑。
直到他放下我,緊緊地將我塞到他懷裏,我詫異得連眼淚都忘記掉了。
江城說:“葉微涼,你發起脾氣來可真厲害,比你的那小姐妹還要凶悍,可是,我為什麼就是這麼喜歡你。”
然後他加大了力度:“葉微涼,你以後再也不要隨隨便便就說不要我了。什麼原因都不可以。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我有多難受,我第一次知道,哦,我在你心裏,可以這樣沒有地位,我以為我在你心裏還不如貓又那樣重……天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不過看到你哭成這樣,我真是又心疼又高興又想打你一頓。”
我終於忍不住用拳頭捶他的背:“江城,你是渾蛋,渾蛋渾蛋!”
“哎,小傻瓜,今天和我吃飯的女孩子,不過是小時候玩大的朋友,從美國回來。哦對了,她居然還是Davy的粉絲。對了,Davy到重慶隻是拍攝MTV需要,並不是爸爸的意思。這點,你相信我,好不好?”
啊,貓又。我想起被我丟在大街上的手機,江城一下子又將我拉回他的臂彎:“笨蛋,待會我再帶你去買一個吧。”
然後他吻上我的額頭,溫暖柔軟的一個親吻,將我拉回夢幻。
那是夢幻還是現實呢?
而遠處的天際,又是一顆流星滑落,轉瞬即逝。最近,我怎麼總是看到流星呢?
在我與江城緊緊相擁的時候,在遙遠的山城,在泥濘的山路上,誰在焦急地追趕著,追趕著一片不值得的星光,我永遠不會知道,你在那時候說:“微涼,我希望你的眼睛裏永遠沒有悲傷,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我無能為力了呢?”
當我覺得一切都將恢複我幸福的那一刻,我也做好準備與江城爸爸的世俗觀念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是誰的手在悄悄地篡改命運的奏章呢?
哪裏的雨,稀裏嘩啦地下,衝走了誰誰誰的青春年華,卻帶來了誰誰誰的無止境的眼淚呢?
是哪裏,幸福失去翅膀,無法再起航。
清晨醒來,身旁的江城穿著白色的襯衫,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麼,但總能讓人覺得很安心。
枕著他的手臂睡了一晚上,我忽然又恢複成了那個正常的葉微涼,不再撕心裂肺地疼。
我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後聽到手機響了起來。江城睜開眼,看到我時,微微地皺著眉頭卻笑了笑。江城笑起來真好看。我眯著眼睛看著他,清晨的空氣柔軟得像是一塊吸了水的海綿。
江城接起手機,含著笑的眼睛依舊溫柔地看著我。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聲音由早晨的慵懶變為生硬:“什麼?”
他迅速坐起來,眉頭像是蚯蚓一樣擰起來,我嚇了一跳,推推他的肩膀:“怎麼了?”
他緩緩地轉身,時光忽然變得那樣慢,呼吸卻變得越來越急促。他動了動微薄的唇,嘴裏蹦出沒有生命力的幾個字,卻幾乎要了我的所有堅強甚至性命。
“微涼,貓又在重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