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好像恢複得很快,後來的那些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臉上也很快就恢複了以往溫柔的笑意,容池那時無聲地鬆了口氣,可幾天後有一次他半夜醒來去上廁所,卻發現容清一個人蜷縮在父母的床上壓抑地低泣。
當時他一下子就懵了,那時候的容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孩子了,很快就明白了容清那些天根本就是怕他擔心難過所以一直強裝著鎮定,他偏偏卻又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隻是默默地爬上了床,抱著容情,終於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那一陣子的晚上,幾乎每天都是以姐弟倆相擁著入眠而告終的,容池從來都沒有那樣清晰地認識到什麼叫做相依為命,這個家裏,隻剩下他和容清兩個人了。
但是幸好,姐姐還在。
又過了些日子,這道坎,終於算是漸漸地跨過去了,姐弟倆就這麼相互扶持著,一直過了很多年。
在那些年裏,容清的身邊漸漸地開始有了葉硯的身影,容池最開始的時候也暗暗地不滿過,但是很快就發現,哪怕是多了那麼一個人,姐姐和自己之間,還是原來的模式——隻有彼此,相互扶持著,從來沒有改變過。
容池於是漸漸地放下了心來,他以為以後也不會有變化了,無論容清最後和誰在一起,最重要的那個人,終究還是自己,一直到宋儼的出現。
第一次見麵,他就本能地排斥那個男人,他實在是太危險了——無論是他周圍的環境,還是那個男人本身。
後來他擔心的事終於一點一點全部都應驗了,他一下子慌了手腳。在過去的二十年裏,他人生中的每一個片段都刻滿了容清的痕跡,假如有一天,容清不再在他身邊,他又該怎麼辦呢?那麼多年養成的依賴和占有欲一朝爆發,他和宋儼針鋒相對,半步也不願意退卻。
不是看不到姐姐眼裏的為難和擔憂,但他停不下來。其實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幼稚和自私而已,就像是宋儼說的,生怕一直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被搶走——他的家人,隻有這麼一個姐姐了,他們相互扶持著走過了那麼多年,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容清,他要怎麼辦。
宋儼說,作為一個姐姐,無論容清和誰在一起,都不可能被搶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很討厭宋儼,但不得不說,他是對的。就像姐姐那天說的,沒有什麼比阿池更重要了。他們是手足,身體裏流淌著的是同樣的血液,血緣的羈絆,濃得永遠也無法化開。
他終於妥協了,不是向宋儼妥協,他隻是不想再看到姐姐因為自己而擔憂為難,隻是希望姐姐能夠幸福。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容池是抱著容情一起入眠的,容池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過了今晚,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以那個男人討厭的強勢和占有欲,怎麼可能再容忍別人抱著自己的妻子?哪怕這個別人是她的親弟弟。
容清睡得很熟,眉頭舒展,呼吸緩慢卻平穩,看得出心情很放鬆,好像和從前他們相擁而眠的時候沒有半點不同,容池卻盯著懷裏的人,遲遲沒有睡意。
整整一晚上,容池想了很多,腦子裏閃過很多回憶,都是以前的事,每一段都有容清。都說長姐如母,容清是稱職的,他甚至覺得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人會做得比容清更好了。
他不舍得。哪怕他知道就算是嫁了人、就算是她愛上了那個男人,她都依然是那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但他還是不舍得。他曾經下了決心要成長為一個可以替她擋風遮雨的男人,可是現在還沒有等到他來保護她,她就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會有另一個人在她身前護著她。
可是再怎麼樣,他也不得不承認,和宋儼在一起的姐姐,笑起來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幸福得多。
那就妥協吧,他的姐姐,已經辛苦了太久太久了,那麼多年,時時刻刻地護著他,也該累了,也該休息了。他一樣也還會繼續成長、可以繼續保護她,區別也隻不過是……護著容清的人,又多了一個宋儼而已。
就這樣吧,容池歎氣。
姐,謝謝你。輪廓已經漸漸變得成熟淩厲的少年低頭,在容清的額頭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
如果宋儼以後對你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你一定要幸福啊,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阿池這篇意外地寫了好長啊……我自己都被嚇到了。我已經蠢蠢欲動了,估計再下篇就會是(偽)姐弟文(當然阿池和清清是純潔的姐弟感情)。
阿池小時候也就是個調皮搗蛋的普通孩子啊……
總之對於容池來說,容清既是姐姐,又像是母親,尤其是在父母不在了之後,容清就是他唯一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