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2)

“你知道嗎?上天讓你愛上不一樣的人,就會有不同的際遇,愛上什麼樣的對象,就決定了你的命運。”他又喝下一大口酒,“而這就是我的不幸吧!愛上這樣一個女人,我注定這一生的情感,就得浪蕩漂泊了。這大概是命運的使然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有再喝酒,因為整瓶XO已經喝空,瓶子丟在一旁。然而,最讓人不能置信的是,我居然看見他晶亮的眼淚,悄然地,以一種生怕驚動到別人般的極靜的方式掉落。

就這樣,昏暗不明交織著一種空無的悲傷感,遮掩著他絕望無助的淚水。

第一次看見男人哭,那種震撼是可想而知的,他對自己是這麼誠實,到近乎神聖的地步。

“很想發揮才華,在我所喜歡的服裝界中大展身手。但是紀慈得獎後,卻決定回台灣定居。當時,做下很大的抉擇,至今都還不知道值不值得,而自己也有可能因此耗盡此生,但我無法離開她,獨自一人活下去。”他雙手掩麵,拭幹淚水,“就算、就算我心裏其實非常清楚,這個女人一點也不愛我……我不過是她排遣寂寞、玩樂上床的對象罷了。但,我還是想忠於自己的情感,因此追隨她回台灣來,終日等著她,完全不知還有什麼事好做,成天隻能玩樂跟喝酒,以麻痹自己的痛苦。”

“執著。”海風吹拂,我歎口氣說道,“永遠是一道無解的謎題,沒有人可以解出對或錯的答案。”

“大概吧。其實,想來也很可笑,我的名字叫達樂,就是要達到快樂,但為何我始終沒有找出通達到快樂的那條路呢?”

“每個人快樂的方式不同,就我所知,很少人能找到自己的快樂。”我道。

他晃晃頭,“或許有那麼一天,我會想通,然後不再愛她,會放棄這一切,遠遠地離開這裏到別處找尋快樂,永遠不再回來。”他閉上眼,吹著海風的頭發,微微飄揚。

“也或許,有那麼一天,她會受到你真心的感召,愛上你,使你得到快樂。”我望著他,說出這句話。

張開眼睛,他轉頭對我微笑,臉上淚痕未幹,但笑容不再充滿著邪氣,“你這句話,似乎讓我得到那麼一點點安慰,謝謝你。”再次閉上眼,他的淚水像是泉水般地湧出。

最後,他倒在沙灘上,像是累了,又像是睡著般。

黑暗中,他安靜的臉龐,沒有再出聲。

獨自呆坐一會兒,搖搖頭,從他令人窒息般的感傷世界裏抽離出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四處走走,順便喘口氣。這時周遭人群,已經分成各自獨立的團體在聊天喝酒,當然跟達樂一樣倒下昏睡的人也不在少數。我往人少的海岸線走去,丟下包包,脫下鞋,光著腳丫子,準備踩踩浪花,舒緩一下。

略試一下水溫,意外地很溫暖,太好了!

伸開雙臂,用力拉展四肢,剛才坐太久了,有點腰背痛,呼。

雖然這裏已經連淡淡的燈光都沒有,但月色很美,銀白月光在海中央閃耀著,灑落在沙灘上顯得白沙更美。海濤聲有一陣沒一陣,白浪輕拍著沙灘,寂靜異常的夜晚,情感卻像驚濤駭浪不絕於心。

寂寞孤單居然也攻上我緊閉的心房,讓自己開始審視人生。開始了解到,寂寞是多麼可怕的感覺,雖然有一大堆的人聚在一起抵抗寂寞,但許多人依然打不贏這場仗。

原來,跟它抵抗,不在人數的多寡,而是在你內心究竟有沒有找到真正的快樂。人人都有本事抵抗它,但個個都有被擊敗的可能性。

是不是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打過這場情感勝仗,直到老死?

似乎,有人就像達樂般,像火一般濃烈地愛著一個人。不知是什麼樣的原因,我想我被他感動了。原來,這就是人人歌頌千年的愛情呀。

親身體驗,感觸很深。

願意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隻為了守候著她。

“因為我愛她,所以追隨她到天涯海角,是我這輩子的使命。”

達樂剛才那句鮮明刺痛人心的話,再度響起。

看著銀白色的海麵,明明亮亮又深深沉沉,迷霧般模糊我的視線,愛哭的我,為這種無法找到出口的強大愛情力量,忍不住落淚。

忍住號啕大哭的衝動,仰望夜空,讓自己轉圈圈吹海風。浪潮聲,漸漸地使人昏昏欲睡,我閉上眼,寧靜的氛圍包圍住身體,充滿思考的空間。

轉呀轉……

“啊。”撞上東西了。這種肉牆的感覺,應該是撞上人了。

來人扶正我,黑暗之中還沒分辨出來人,他就開口說話了,“你要知道,遠離大家的視線,獨自跑來這邊玩水,是很危險的事情。至少,離開時要跟別人交代一下,不然被浪卷走可就慘了,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