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麼認為,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愛情在很多時候,一旦步入世俗,有了雙方家庭的參與,似乎從來都不會也不能再保有所謂的純粹了。
他恍惚地想起宛妤那時對他說的話:“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是我的家人不行。”
一直以來,她好似看得比他要通透很多,盡管很多時候,她並沒有過多言語。
她也一直都是聰明的,像小時候那樣,他欺負她再多,她都能不動聲色地反擊回來……思緒一下拉得很遠,等再回神時就隻聽到自己爺爺說:“……希望在我閉眼之前,能看到陳啟才有倒台的那一天。”
他在他麵前,從來不說你爸爸什麼的,他也從不掩飾,他對陳啟才的厭煩和憎惡,每每這個時候,他不再是那個養尊處優慈眉善目平和溫暖充滿智慧的老爺子,而成了一個憤世嫉俗滿是怨念的失意老男人。和母親對陳啟才恨到極致的遺忘不同,爺爺對他的恨,估計是永生永世的,甚至於到死,他曾開玩笑地和他說:“請在我的墓碑上,刻下‘生平唯一恨就是陳啟才’。”
蘇澤沒有對他爺爺的話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反駁他對於宛妤和她家庭的一些評價,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要想在這幾個人之間獲得他想要的安定跟平衡,那就隻需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當然,他也隻需要知道,他和宛妤之間的阻力,在這時候,也已然全部都沒有了,就好了。
宛妤回到家裏,受到了一家人的熱切關注。宛婷和謝悠然追著她打聽蘇家的人好不好相處,然後蘇母什麼性格,以及,他們對她好不好,吃了什麼好菜,聊了些什麼,問了什麼問題等等等等,問得宛妤很是後悔為什麼沒有隨身攜帶一個攝像機,然後好滿足一下這兩個女人可怕的好奇心。
當然了,沒有帶也還是有好處的,像宛妤就沒有說蘇澤媽媽精神上有問題,事實上,或者在蘇澤還有蘇爺爺看來,蘇母這樣的狀態未嚐不是一種正常的狀態,隻要她本身對他人是沒有危害的就可以了。
因此,對這些,她一句總結就是說:“她很好,蘇爺爺也很好,然後他們家的飯也做得很好……”
她回答的時候,除了正在給謝嵐山喂東西吃的宋建輝瞥了他一眼,宋仁軒則是全程沒關注過她,他拿了一本書在研究孕婦知識,一邊看書一邊還要另外翻百科大詞典以確定自己下回做吃食的時候,不會連茭白和蘆筍都搞錯……
但是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宋建輝和宋仁軒,一個跟謝悠然說:“小乖好像挺意外的,應該是在他家遇到了什麼。”
一個則是直接講了:“蘇澤的媽媽應該有什麼問題。”
如果宛妤聽到他們這話,肯定會大吃一驚的,然而她沒有聽到,所以她還挺以為自己的謊很圓滿地撒過去了。
不過他們雖是這樣猜,但他們也都說了:“小乖看著還算滿意。”所以基於這一點,宛婷也沒有再多去追著問宛妤什麼,事實上,她也是沒有精力。她的孕吐反應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後終於緩和了下來,但天天在家裏憋著也著實讓她鬱悶暴躁,所以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跟家人抗掙放風權力和放風範圍上麵了。
這一日,宋仁軒休息,他十分難得地答應帶宛婷好好出去玩一玩。
宛婷的孕吐反應雖然緩和,但還是聞不得太濃的味道,所以宋仁軒要帶她出去,也隻能是帶她上公園玩玩散散步,盡管是這樣,宛婷還是十分高興地將自己打扮了一番,挽著宋仁軒的手出門了。
如今正是春日,公園裏百花齊放,看著還是很怡人的,兩人走走停停,宋仁軒袋子裏背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點心,宛婷放風放得很是歡樂哈皮。
但這樣歡樂的辰光,在遇到前麵突然事件時戛然而止了。
一個年輕男人,因為吸食毒品過量產生致幻,刺傷一個路人後,挾製了他的女友作人質。警察還沒有來,倒是不知道什麼台的一個女記者聞訊先趕了過來,一邊冒充專業人士壯著膽子跟那家夥談判,一邊偷空拍著照片好當成獨家發出去,人群鬧哄哄地將他圍在正中,那個男人看上去,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了,連刀尖刺進了身前人質的脖子都不自覺,情況看著很是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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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軒今日穿的是便服,但他畢竟還是警察,所以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隻稍作考慮就將宛婷牽到人少的一邊,說:“你在這裏等著我。”
宛婷點頭,這樣的場麵她自是不會阻攔,而且說實話,這樣的毛頭小子,又是那樣的狀態下,不要說是宋仁軒,就是她,如果沒懷孕的話,也是不會放在眼裏的。
所以她微微笑著點頭應了聲“好”,連句“萬事小心”的囑付都沒有,就揮揮手讓宋仁軒趕緊趕過去了。倒是宋仁軒很不放心地叮囑了好一通:“不能亂跑,不要去看熱鬧,還有,不許站高的地方看情況,就在這兒等著我。”
宋仁軒跑了幾步還回頭看她有沒有老實待在那兒,等見到宛婷果然是乖乖聽話而且一點好奇的樣子都沒有,他這才排開眾人慢慢擠了進去。
宛婷既然答應了宋仁軒,便也當真沒有亂跑,隻尋了個石凳坐下慢慢等著。這邊的動靜鬧得有些大,連原本在街上的路人也聽到消息跑過來看熱鬧來了,因此人也越圍越多。宛婷在百無聊賴中聽到一兩句,無非也就是什麼吸白粉的人沒幹一件好事之類的或詛咒或感慨的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