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我緊鎖著眉頭,愈發不明所以,又問道。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垂眸望著我,沉吟了半晌,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受蒼玄帝君所托,特來帶上仙你離開青丘。”
“受蒼玄所托?”我抿了抿唇,又道,“我隻問你,你方才在青丘浦同英招說的那番話,是怎麼回事?你如何能說出那番話來?”
“方才種種,”青耕微頓,又道,“皆是蒼玄帝君同我交代過的,英招少君同蒼容,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稍有大意,便會出岔子。”
“……那,”我吸了口氣,定定地望著青耕,問道,“他為何自己不來?為何不親自來……莫非、莫非……”
腦中憶起蒼容口中所言,我不禁心頭一驚,隻覺自己當真是太過大意,那時蒼容一口咬定蒼玄受了重傷,難怪那時見他周身紫氣繚繞沒得半分受傷跡象,卻沒想到,來的根本就不是蒼玄帝君本人。
“……”青耕緩緩歎了口氣,說道,“不錯,那時蒼容一席話,所言非虛——蒼玄帝君,確然是受了重傷。”
腦中一陣嗡鳴,震得我有幾分恍惚,“重傷?青耕二皇子,你在荊和說笑麼?當初我用元神祭了軒轅劍,都沒能殺得了他,試問,如今這四海八荒,卻是還有誰能重傷得了他蒼玄……”
“如今的四海八荒無人能傷他——”青耕的聲音陰厲了幾許,亦是望著我,緩緩道,“那盤古大神,又如何呢?”
“盤古……”我心頭一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耕一陣沉吟,眉頭深鎖,仿若在糾結什麼一般,半晌,他方才緩緩地抬頭,望向我,沉聲說道,“荊和,你不會真的以為,單憑一個凡人,能帶著你離開盤古夢境中的大荒之外吧。”
“……”
我雙眸一動,竟是被青耕的這番話驚得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是啊,我怎麼會如此蠢鈍,竟是覺得,薑子牙一個凡人,糟蹋盡了一身修為,便能帶著我同姬發從水月花鏡中的大荒之外中全身而退呢。
我怎麼會如此蠢鈍,竟是覺得,薑子牙一個一直住在深山老林裏頭的凡人,會修得那般術法,會因為女媧托的一個夢,便救下我這麼個半廢的神仙,便收我這麼個仙姑為徒。
我怎麼會如此蠢鈍,竟是以為,薑子牙一個同我不過相處過幾日的凡人,在一身修為盡失的境況下,竟是能用自己的眼睛來換我的眼睛……
“薑尚薑子牙……”我雙眸在瞬間模糊,隻得抬起雙手揉了揉眼,定定地望向青耕,一字一句地問道,“他可就是蒼玄?可就是東皇家的尊神蒼玄?”
“……”青耕雙眸微動,終究仍是頷了首,“是。”
驀地便想起了那雙晦暗的眼眸,一身素來纖塵不染的白衣沾著斑斑血汙,那人坐在陰暗潮濕的地牢地上,背靠著一麵牆壁,手中端著一個破舊的木碗,一口一口,飲著混著灰塵的酒水。
我有一瞬的恍惚。
記憶中,蒼玄這個人,他出生在遠古龍族東皇家,自他降世起,他便承了世間最尊崇的身份地位,修得了最精純的修為。他身上總是著了一襲玄色衣袍,永遠都是那副高高在上淡漠疏離的模樣,因著那副極深沉的城府,仿若世間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依稀記得,那時在應遙山嬰右家的地牢中,他握著我手時,麵上的悲涼。
蒼玄斯人,何曾有過那般的狼狽,何曾有過那般的無力,他命中注定是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