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翎是子楚親身骨肉的份上,放她一馬?”
“哐當——”茶盞重重砸碎在地麵上,司馬遲直指寧澈,“放肆!你再多言一句,朕就以欺君之罪將你論斬!”
寧澈強忍住心中即將噴湧的情緒,沒有再說話,在黑暗中與司馬遲相對而立,不遠的大殿中還有絲竹聲傳來,晚宴還在繼續。這個夜卻並不是表象中那麼安寧。
寧澈抿了抿嘴,微微低頭,“臣……告退。”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司馬遲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癱倒在龍塌,無力地靠在軟墊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子楚,請你原諒我。”
或許,如果當年子楚沒有因為那個戲子與蕭老將軍斷絕父子關係,又或許子楚順利子承父業,那麼掌管兵權的早已是他司馬遲自己的心腹,如今的一切自然就不會發生了。
☆、探母知身世
翌日,清早。
若翎夜裏幾乎睜眼到天亮,辰時起身去向祖父請安,老將軍卻是閉門不見,約好了今日會去寺中看望母親,隻得給祖父留下口訊,隻身去了南山的南林寺。
秋日的南林寺,籠罩在一片白霧之中,恍若仙境。此處香火並不甚興旺,大抵是離洛陽甚遠的緣故,卻也有許多虔誠的信徒聞名而來。
蕭若翎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隨從,這匹馬雖也算得上絕佳上品,可比起踏雪卻是相差甚遠。心頭閃過一絲落寞,從隨從手中接過給母親帶的點心和衣物,步進了寺廟後門。
“娘。”一跨進南林寺的後門,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惠芯早已等候在此多時,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與母親緊緊相擁。多日不見,母親似乎又蒼老了許多。從她記事開始,母親就削發修行在此,聽祖父說母親出家是因為父親的死,可是若翎的心中卻始終認為並非如此簡單。
“我的翎兒又長大了,更漂亮了!”母親伸出已有些皺紋的手撫摸若翎的臉,從她的眼中能夠看見子楚的影子,那個她愛得深入骨髓的男人,她的丈夫,從來沒有愛過她的丈夫。
“娘,眼看入秋了,山上比洛陽冷得早,你要注意身體,我給你帶了些新的棉衣棉被,女兒不能侍奉娘身邊,娘要多保重。”若翎拉著母親的手。
“娘會的。”母親拉著她的手步進房中,邀她在椅上坐下,輕輕撫摸她有些粗糙的雙手,不禁眼眶溼潤。
“娘,您怎麼了?”若翎見母親竟落淚,慌忙去為母親拭淚,怎料母親竟哭得更加厲害。
“翎兒。”若翎母親眼中淚水大顆掉落,將若翎粗糙的手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我的翎兒雖說是將軍府的千金,卻從沒有過上一天大小姐的日子,別人家的女兒穿好看衣裳依偎在爹娘懷裏撒嬌的時候,我的翎兒卻跟著祖父馳騁沙場……”
“娘,這些年都這樣過來了,女兒並不覺得苦。”若翎悄聲安慰,心頭卻是泛起絲絲哀傷。
“娘知道娘的乖翎兒是怕娘會擔心,若不是蕭家無男孫,若不是你爹……當年一意孤行,我的翎兒又何必為了蕭家興旺擔負起男兒的責任,娘心裏……真是萬般難受。”母親柔軟的心,淚水滑落。
“娘。”若翎也覺得鼻子酸澀,自己跟祖父上戰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今天娘親這般激動,大抵也是聽聞了自己戰敗回朝受罰,又與呂覓解除婚約的事,才這般難過。“翎兒喜歡這樣的生活,娘就不要再難過了。”
母親當然知道女兒這是在安慰,隻好收拾自己的情緒,強露出笑顏,雙手撫上若翎的臉,“我的兒啊,萬事皆要小心,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戰場。”
“娘,孩兒知道了。”若翎欣然一笑,每每與娘見麵之時才會覺得內心無比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