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蠻好的,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跆拳道黑帶三段,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變態的。
“謝謝誇獎。”徐佳眯起眼睛,很受用的表情。
我站起身走到門口,輕鬆道:“那麼,我大致來推演下案情。”
“房門既然沒有被破壞,證明凶手很有可能跟死者認識。當然也可能是凶手扮成了警察、物業等能讓死者放下戒備的人物,但請警察或者物業一起喝拉菲的倒是少見。這個熟人走進房內,和女死者一起待了一會兒,喝掉了小半瓶紅酒之後,殺死了女死者。室內沒有搏鬥痕跡,可以推斷出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而且凶手出手迅速,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屍體頸部的傷痕雖然很小,但應該就是致命傷,換句話說死者是被鋼絲細線勒死的。
“手腕處的大動脈,應該是死後才被切開的。切痕深淺一致,表明割脈的時候,死者並未反抗。而且切痕周圍皮膚泛白發脹,這是為了讓屍體的血液繼續流動,而把手腕放在了少許的溫水中。”
徐佳問道:“為了讓屍體的血液繼續流動?什麼意思?”
“血十字架啊。”我指著陳蕊屍體後的那個暗紅色的十字架,“為了畫這個。”
“陳蕊背後的浴袍上血跡並不多,也就是說凶手是等血十字架上的血液凝固得差不多才將陳蕊釘在了牆上。現場留下的線索很少,就連酒杯也沒有凶手的指紋,說明凶手精心處理過現場。綜上所述,凶手可能是個男性,年齡在二十到四十五歲之間,體力充沛,心思縝密,有較強的反偵查能力。”
“跟方城不太像啊。”
“是不太像,方城來找陳蕊幹什麼?”
“據他說,是陳蕊約他來的,具體什麼事情他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把他帶回局裏了,雖然推理小說的鐵則是凶手不會在現場被抓到,但我的同事們都不怎麼相信這一套。照慣例,得扣押方城四十八個小時,做做筆錄,進行幾次提審,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徐佳道,“唉,你覺不覺得,明誠集團這個案子好亂,比起碎屍重生案還要讓人頭疼。”
“碎屍重生那個案子算好破的,沒有太多的嫌疑人和社會關係。如果給你參與了那件午夜拔頭人案子,那才叫一個亂,真稱得上千頭萬緒了。”
“你和吳韜聯手辦的第一個案子?怎麼樣,給我講講?”徐佳歪著頭問道。
我笑了一聲作為回應,靠在門邊不再說話。那段記憶我不想再提起。就算是我對吳哥最後的祭奠吧。看著牆上的血十字架,我陷入沉思。在明誠集團的案子裏,這個算第四個死者了。第一個是失蹤的張成禮,被放血分屍處理掉了;第二個就是李明,投案自首後突發心肌梗死死在了審訊室;第三個是推薦李明的明誠集團離職廚師,在海邊被釘在了木質拉丁十字架上;第四個是陳蕊,被釘在牆上,身後用鮮血塗了一個十字架。
十字架啊……如果用連環殺人凶手的模式來進行解讀,我感覺前麵死的兩個都隻是正片前的廣告,從第三個開始,才算是劇情開演。但為什麼殺死人後,要用十字架做暗示,究竟是有獨特的含義,還是在故弄玄虛?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隻隔了幾秒鍾,門口走進來幾個身著白色大褂的人。看到我們還在房內,為首的人稍稍吃了一驚,但隨即跟徐佳打招呼道:“徐佳,你怎麼還泡在這裏啊?”他斜眼看了我一下,開玩笑道:“哦,你們是在對著死屍培養感情啊?怎麼,等感情深了讓屍體對你們說是誰幹掉了她?”
“培養你個頭啊。”徐佳瞪了為首的那人一眼,“張磊,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損?”
“我天生就這樣。”名叫張磊的男人依舊嬉皮笑臉。
“活該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徐佳惡狠狠地詛咒。
張磊沒回應,指揮著手下幾個人開始收拾陳蕊的屍體。
“殮房的。”他衝我解釋了一句。
有個看起來隻有十多歲的家夥,顫抖著用鉗子將陳蕊手心和腳掌的水泥釘夾出,分別放入透明的袋子裏。剩下幾個同樣年輕的家夥手忙腳亂地將屍體抬起,裝進一個大大的黑色塑料袋中,然後將塑料袋放在一個簡易擔架上。
“都是醫學院的實習生。人手少,願意幹這個的可不多。”他再次衝我解釋。
我隻好點頭同意。
“走不走?你們可以坐我們的車,擠擠沒問題的。”張磊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向徐佳示好道。
“運屍車?”徐佳譏誚道,“好有情調哦。”
“好過你自己打車吧,是不是,哥們兒?”張磊衝我擠眼。
我舉起雙手,“別算我,我騎了自行車來的。”
“走吧,佳佳。我讓你坐副駕駛位,成不?”張磊又轉過頭熱情地邀請徐佳,“完事了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