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晉鬧別扭,竟將咱們格格留在葉赫城!這下好了,一路顛簸疲憊,到真病了!照漢人說的那句叫什麼什麼行。”

“是禍不單行,你行不行了?”聽完烏蘭的話,齊蘭覺得腹中的果脯變得不再那麼甜膩。絲絲苦味提到嗓子眼。“你懂什麼,那是咱們格格不與那個富察福晉爭。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格格的心眼是好到透亮。隻可惜——”隻可惜嫁的是不懂得珍惜的葛爾泰貝勒。

“唉!”烏蘭掂著手巾小心地提起水壺。“明天就可以進葉赫城了,到時候一定要請個好薩滿媽媽,給格格去去邪。保佑明年格格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烏蘭提起帳簾,看到的便是在昏晃晃的燭光下,塌上人對著燭火發怔的情景。

油亮的烏發長長披散而下,隻得少許碎發被一支精致簡樸的玉簪簡單挽在腦側,雖是病中,但畢竟年少的主人的臉上帶著少許紅潤,更顯嬌媚。隻是長睫因燭火的倒映在精致的容顏上垂落出一圈深深的寂寞。“格格又想家了?”烏蘭氣呼呼地撂下水壺。“那為什麼當初不拒絕王爺的話跟貝勒爺一起回科爾沁呢?相信吳克善貝勒他們也一樣在想您呢。”

“烏蘭。”海蘭珠水漾凝眸靜靜注視燭火。似水般溫柔好聽的聲音蕩漾出一絲憂愁。“我早已嫁人了。”

“就是嫁人了您也是咱們科爾沁草原尊貴的格格,咱們蒙古人才不興漢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套!”

“真是難得你這回沒說錯話。”正掀簾而入的齊蘭失笑道。

海蘭珠聽後,也輕輕笑起來。這位過早嫁人的十七歲少婦,隻有在偶爾的笑容中才得見那番與年齡相符的動人風情。

齊蘭與烏蘭同時怔了。

“格格,您笑起來太美了!”烏蘭驚叫,“就像當年在科爾沁一樣,您如果天天這樣笑該多好?”

海蘭珠斂去笑,複看了眼桌案上的燭火。

“我累了,想安置了。”

烏蘭齊蘭立刻備好溫水,為她洗漱並臨躺下前喂了碗奶茶子。

“最近聽說這片兒有山賊出沒,怪嚇人的。得叫莽布泰多當心才行。”莽布泰是葛爾泰貝勒派命的侍衛長。

“真是叫人不安生!”

待銀月光升至最高梢,海蘭珠才迷迷糊糊有些睡意。但沁涼的夜寒卻冷入心扉。她緩緩睜開眼,塌下的一雙滾邊白毛厚底鞋正靜靜放置那裏。

腦海中片段飛快閃過。記憶如閃電譬入腦海,卻又去得極快。

新婚那時,每至夜半時分她這樣醒來時,塌邊總會有他的鞋挨在她的旁邊,就像相親相愛的親密咒語,她靜靜地看著不言語,他醒來問怎麼了,她卻害羞地搖頭,不敢看他。

然而很快的,她發現他的目光由寵溺變得不耐,然後變成冷漠。

她自欺欺人的不去想太多,但新進門不出一年半的富察福晉便誕下三阿哥,這使得她不得不承認,丈夫葛爾泰不喜歡她。盡管她怕他、敬他,如何的想討他歡喜,但葛爾泰就是不愛她。偶爾,她可以聽到富察福晉帳中傳來女子豪爽的大笑聲,其中夾著他少有的歡娛。

那時,她便明白自己不是他想要的女子。

嫁他四年,隻有她知她曾經是懷著怎樣的少女情懷坐上嫁車;也隻有她最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她已經十七歲了,沒有阿爸阿媽,也不在有科爾沁早原藍藍的天,綠綠的草,她白白的小綿羊……

阿媽說她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但她卻知道早已結束了。

海蘭珠擦去眼角滾出的淚水,輕輕顫唞著。

她壓抑著哭聲,不想讓烏蘭齊蘭聽到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