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浣盈凝眉假扶六姨娘一把,歎息道:“六姨娘這身體讓盈兒好生心疼,怕是爹爹看到也要疼到骨子裏去,隻是怕……無人隻會爹爹。”
六姨娘目光一頓,眼神中迸發出絲絲恨意,就是這種不甘和憤恨,是宛浣盈此時最想看到的,她半攙扶著六姨娘走向軟榻,若有似無的歎道:“六姨娘且不可自暴自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因果輪回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準的?”
六姨娘心中暗暗揣測,這個四小姐今日為何如此古怪,她說的每一句話看似無心,實則句句珠心,哪裏還是往日那個傻裏傻氣的草包?這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麼藥?
難道是被人收買來害她的?可她如今是再難育子嗣,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如若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
宛浣盈將六姨娘置於軟榻之上,盈盈玉指撚起翠色蘇繡鴛鴦紋飾錦被輕輕蓋在六姨娘身上,看出六姨娘心中的疑惑,心中微微發笑,看來這一遭是沒白來,六姨娘果然是個聰明人。
她挨著六姨娘坐下,眸子淡淡地撇了六姨娘一眼。
六姨娘隻覺得今日這個四小姐和往日不同,隻覺得眉眼淩厲了許多,硬生生看的六姨娘心尖有些微顫。
“六姨娘何以如此盯著盈兒?可是盈兒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宛浣盈唇角扯出一抹淺笑。
“多謝四小姐,隻是……隻是……”六姨娘輕咬著唇,眉目有幾分慌亂。
宛浣盈笑道:“六姨娘要謝我什麼?盈兒可什麼都沒和六姨娘說。”
“自然,自然。”六姨娘也是一個聰明的,見宛浣盈的神色生生的住了嘴。
這個四小姐她越發的看不明白了,從前柔柔弱弱,想不到心裏是有大主意的人。
宛浣盈知道,六姨娘雖然恨大姨娘,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深宅大院裏的女人,那一個又是省油的燈。
“六姨娘還是要保重身子,孩子沒有了可以再要,可千萬不要落下什麼病根,傷了身子,再想有個一男半女可就艱難了。”
六姨娘的臉色立即難看了幾分,眸子先是有了幾分恨意,手不由自主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隻怕……”
六姨娘沒有說下去,她剛剛流產,就被大姨娘關進了柴房裏,受了苦,又加上沒有照料,身子是虧了。
“姨娘稍安勿躁,來日方長。姨娘還年輕,爹爹歲數也不大,子嗣也不是什麼難事。”宛浣盈的手輕輕附在六姨娘的手上,六姨娘抬眸看了宛浣盈一眼,點點頭。
宛浣盈心中微微暗喜,六姨娘雖然未必會站在自己這一麵,但從此以後和大姨娘也不會是一路人。
能把六姨娘收為己用,也不失為一步好棋。
“四小姐如此為妾室著想,也不知妾室和以為報?”六姨娘抬頭,眼底有幾分謹慎和提防。
活到這般光景,大起大落無數,怕是早就明了了無利不起早的道理,天下除了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沒有免費的午餐。官宦之家的後院能活色生香的討生活想來都不是舍己為人的主兒。更可況是個傻頭傻腦的草包突然變成人精兒。這其中的蹊蹺不言而喻。
宛浣盈凝眉假扶六姨娘一把,歎息道:“六姨娘這身體讓盈兒好生心疼,怕是爹爹看到也要疼到骨子裏去,隻是怕……無人隻會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