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褚家忠肝義膽,絕不可能生出你這樣的懦夫!”
“你雖是公主之子, 可君為君臣為臣, 你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連你這條命都是殿下的,殿下都沒有離開,你以為我會讓你走?”
“我知道你性子傲,不願和臨川王打交道,他畢竟有那種癖好,你去求殿下送你出京, 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要當什麼天子門生, 我知道你不撞破頭一次是不死心的, 我也沒去管,可你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你舅舅身上, 豈不是可笑?”
“我告訴你, 你舅舅如果沒有行錯,就不會有這次出使了,北方會同意,說明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看在我辛苦撫養你一場, 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自己推了這事吧!不要逼我們動手!”
表情麻木的褚向緩緩地走出姑母的房間, 仰首看天。
是他傻,以為入了謝舉的眼, 就會讓姑母投鼠忌器, 不得不遵從上麵的旨意, 卻沒沒想到自己這個“質子”如此重要,重要到她情願毀了他,也不願放他離開。
其實培養他又有什麼用呢,就連殿下都不見得看得上他,而他無論藏拙與否,都注定仕途不順。
除了這張皮,他又有哪裏那麼重要了?
他也沒想過逃……
褚向的眼睛被光暈閃得發澀,眼底漸漸濕熱。
但這樣的脆弱隻是一瞬。
他知道,雖然姑母放他出去是讓他自己“處理”,但整個宅子裏不知有多少看不見的眼睛,一旦他執意要走,有的是人要“推”他一把。
褚向麻木地向外走著,隨著走動的動作,背後的肌肉也隨著動作傳來一陣一陣地撕痛。
姑母屋裏的鞭子是特製的,專為教訓宮中不聽話的宮人,被打後並不會破皮傷骨,可皮下早已經是傷痕累累,隻要一動彈就會痛徹心扉,睡覺時更是躺也躺不住,趴也趴不了,隻能坐著熬過一夜又一夜。
她已經很久沒用過這個法子了,如今卻讓他自己來,恐怕已經是氣急。
褚向一直走到一處高坡之上,漸漸停下了腳步。
看著那為了觀景方便而設置的石階梯,褚向眼底閃過一絲決絕,閉眼往下一躍!
***
“什麼叫褚向傷了腳?”
正在褚向院中等候褚向的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紛紛驚得站了起來。
尤其是徐之敬,當即已經準備出門。
“在哪兒傷了?若是跌傷千萬不要隨意移動,先帶我去!”
可惜來帶話的下人半點要帶他去的意思都沒有,隻是委婉的說了褚向超近道回來時崴了腳,不方便再走動,也沒法子再招待客人,讓他領他們離開的意思。
這算是變相的逐客令,但這理由確實站得住腳,隻要有些身份的人聽到這樣的說法,多半已經帶著怒意離開,就算是擔心褚向的情況如何,也不會真和這些下人起什麼衝突。
但他們倒黴,遇上了傅歧這樣的魯男子,還有徐之敬這種素來就是不講理的醫者。
“在回來的路上是吧?我自己去找!”
徐之敬根本不理他說什麼,推開他就往外走。他剛剛從褚向姑母的院子回來,褚家各處都廢棄了,就這麼幾個地方能看,他順路回去,就不信找不到褚向!
那下人下意識要伸手阻攔他們,人高馬大的傅歧眼睛一瞪,搶先出手擋在了徐之敬麵前,一聲暴喝:
“你要做什麼?”
褚家的下人愣了下,就一眨眼的功夫,徐之敬已經出了門去,馬文才不露痕跡地也跟著走了出去。
逼退了褚家的下人,傅歧怕他們吃虧,也急急忙忙地追上。
正如徐之敬所言,褚家能走動的地方不多,除了主路以外,其他地方很多路都長了荒草,也無人修剪,不會有人願意去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