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讓他出來“拋頭露麵”,想要徹底“金屋藏嬌”。

他嚴崑挑人向來唯才是舉、任賢不避親,小畜生的音質不錯,挺適合這歌兒,小子性格也蠻對他脾氣。再說他天生一根傲骨,最看不慣那些以勢壓人的,所以嚴崑指著厲揚說:“你!給老子滾出去!”

厲揚一挑眉。他故意在嚴崑麵前這麼說,就是想告訴對方小破鳥是他的人,沒想到老頭誰的賬也不買,竟然讓他滾出去,他剛想發作,就聽見嚴崑的下一句:“老子用定他了!想把人帶走,沒門!”

厲揚:“……”他什麼都沒說,乖乖地滾走了。

嚴崑這老頭沒別的毛病,就是脾氣既倔且壞,嘴雖然毒,卻還是個說話算話的。厲揚知道他幹不出自個兒打臉的事情,就算之後發現小破鳥是個跑調大王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也斷做不出食言而肥這種事情。

沒想到這件事兒竟然以這種奇葩的方式解決了。厲揚一想到嚴崑回頭發現自己挖了個大坑把自己埋了這事兒,就禁不住心頭暗爽。

這之後的幾個月,季子淩過得生不如死。每天白天用唾沫洗臉用國罵下飯,晚上常常在厲揚的車上就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腦子嗡嗡響,總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聲嘶力竭地罵人。

國罵還帶著背景音樂,曲調悠遠深邃動聽如流水。

那調子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中回旋、重放、倒帶,睡夢中都不曾停歇,到了第三個月電影後期製作快完成的時候,季子淩幾乎可以從最後一個字倒著唱回第一個字了。

但嚴崑還是不滿意。

愛迪生曾經說過,所謂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這句話還沒完,接下來的半句是——這百分之一的靈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如果沒有這百分之一的靈感呢?要怎麼才能成功?

答案是,用10000%的汗水來換。

要擱以前,季子淩早打退堂鼓了,可這回前有圍堵後有追兵——嚴崑忙完了其他插曲的錄製,每天淩晨五點就打電話把他弄起來,從早罵到晚,而他一旦有撂攤子不幹的苗頭,就被厲揚輕描淡寫幾句話激得咬牙堅持了下去。

他非要讓某人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爺們兒!

這個城市的秋天如白駒過隙,嗖一下子就過去了。

進步是一點一滴潛移默化的,在嚴崑每天如出一轍的唾沫飛濺裏,季子淩一點也沒有察覺。《天才一百,大聲唱出你的愛》五進三仍然是孟清華代唱,但到了總決賽,孟清華突然感冒破音,季子淩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上,三首歌評委打分9.8、8.5、8.6,最後得了亞軍。

沒有奪冠,卻也沒有墊底。

這時候季子淩才猛然發覺,在他身上盤桓不去的跑調痼疾,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離他而去。一首歌他隻要聽上十來遍,再經過一晚上的單曲循環,那曲調就像刻在他腦海裏一樣,每一個音符都纖毫畢現。

缺的,唯有注入歌裏的感情還不到位,而已。

20**年降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嚴崑終於在一次錄製之後,板著臉十分嫌棄地說:“行了,就這吧。勉勉強強能聽。老子這輩子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走後門進來的,滾吧!”

但被摧殘了將近三個月的季子淩,已經能摸透老畜生的每一個表情,他從嚴崑抿緊的嘴邊的褶皺裏看出了藏也藏不住的滿意和洋洋得意。

看吧,就你這種低級朽木,老子也能雕琢成了器。老子真了不起!

——季子淩打包票,老畜生是這麼想的。

雪後初晴,陽光白亮亮的晃眼,季子淩拿手遮了下眼睛,愜意地沿街散了一小會兒步。心情小小地雀躍著,想叫幾個人出來HIGH一下,分享他的喜悅,打開手機通訊錄,看到裏麵寥寥的幾個號碼,突然就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