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與拂雪約好,那天她出嫁時便做賀禮與她。
緋月輕撫拂雪的香肩,問:此次出來,所謂何事?”見拂雪笑而不答,再看看自衡,再問:“為了流鑒……”
見拂雪點頭,她臉色愈見沉重,歎息了一下,慢慢的,如一字一句的說道:”妹子,我們是輸給了天,無論如何掙紮,如何竇疑難過,如何的不甘心,也鬥不過老天,也隻得如此。是天不讓我們好過,你……你……你這又何苦?”
拂雪抿著唇,良久才輕輕的說:“嫂子說得,我都明白,老天確是欠缺公允,但我們做事,從來沒有公平不公平的,隻有願意不願意的而已。”
緋月聽了,黯然而長太息:“少時見諸葛流鑒常常過來偷喝我們鎮店不賣的女兒紅,你卻偷偷的隨後而來,留下銀子,我們是覺得你們有趣,才與你們相交的,也盼你們能成好事,但後來流鑒回去,卻帶著個不相幹的人走的,我們擔憂,免不得勸你,一來二去,你卻慢慢不肯來了。“她聲音變得無比迷茫,說話語氣越來越輕:“……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緋玉見狀,不禁輕撫姐姐肩膀,也麵露悲切之色。
拂雪見她們此般,竟然冷冷笑開:“嫂子們說我是糊塗人,難道自己竟沒有想通?情愛一事,本來是沒有對不對,錯不錯,輸不輸,贏不贏的,隻有願不願意,怎地計較那麼許多?難得我喜歡一個人,待他好了,就要他一般的喜歡我?待我好了?難道他不拿正眼待我,我便得鬱鬱寡歡,自怨自艾了,又或是氣急敗壞,羞赧難平?”
本來此番話若是外人說出來,聽下不過是嘲弄別人的話語或冷諷熱嘲,但是拂雪自己這般冷笑說出來,卻讓人覺得寒冷到冰徹心底。
緋玉抬頭,眼內似乎有薄霧縈繞,她咬牙說:“你這小妮子,何來這麼多道理?難道你從來不會覺得孤苦難耐,氣苦難言?”
自衡此刻情景尷尬,安撫不是,不安撫也不是。
拂雪冷笑終從嘴角隱去,半晌才露出了隱藏在後麵那淡淡的疲憊:“嫂子,我們做人做事,不過是求心安理得,何必去想自己得到過什麼?失去過什麼?”她語氣本來是溫婉而平淡的,但卻漸見淒苦:“以前……以前……終究是我年幼不懂事,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現在所作的一切一切,不過是篤守信義罷了。嫂子……不必為我擔憂。”
緋月嘴角一動,似乎有話要說,終究沒有說出來,臉色卻漸漸蒼白,沒有振作起來,無限疲憊的揮揮手,說:“我累了,你們走吧。”
緋玉垂下眼簾,把藹藹的水汽遮掩,看了拂雪自衡二人一眼,微微點點頭,扶著姐姐進內屋休息。
拂雪又恢複了那冷淡而又溫和表情,一臉似無所謂的微笑,然後對自衡柔聲說:“我們也回去吧?!”
自衡點點頭,一路無話,回到旅店,分別歇下不提。
生憐玉骨委塵沙
半夜起的大雪,到天明居然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但自衡駕著馬車在官道上奔馳,心裏不禁有點微微的苦笑。本來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宜出門,但是昨晚已經耽擱了不少路程,他與拂雪商議一番後還是上路了。他隱隱覺得如此急趕可能會令拂雪的內傷更重,但救詩若心切,怕是要欠著她這份情意,待以後慢慢奉還了。
拂雪半依著軟榻躺著,縱使馬車布置得舒服柔軟,但是在冰雪上行走仍然不免顛簸磕碰,內息更是浮動,想到自衡那明明是渴望要走卻不免內疚的表情,拂雪微微笑,心裏暗歎他難得要緊事情麵前仍牽掛不相幹的人,怕也是心腸柔軟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