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對,對這樣的做法,其實我也很不以為然。”
她依舊淡淡的笑道。
自衡怒極反笑:“宮主可知道,明明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明明該惱怒的時候不惱怒,天天笑得如此沒心沒肺的人,其實虛假得令人厭煩嗎?!”
拂雪聽了,倒真的慢慢斂了笑容:
“難道我天天哭喪著臉,這個我可做不出……”
“或者是,像侍晴一樣冷冰冰的?攬月宮需要冷冰冰的宮主嗎?”
“不笑,我還可以有什麼的表情呢……”
拂雪語氣輕卻沒有溫度,一字一句的反問了出來。
自衡啞口無言,拂雪重傷在身,又是為情所困,環境的確淒涼萬分,他自己又有何資格這樣說她?
“你總是對我有莫名的敵意,應該是為了詩若吧,害怕流鑒弟會因為我而傷害詩若吧?”
拂雪看了他一眼,推測著。
看自衡無語,漠然道:“這樣不是更好嗎?如果我從中作梗,你和詩若姑娘,總還有幾分機會。”
自衡聽了,目光開始黯然,良久才回答到:“我隻是希望她能幸福的生活,縱使她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莊主;能夠常常看到她的微笑,我已足爾。”
拂雪別過頭,仰望著車廂門框的某一點,輕輕的問:“是這樣嗎?”
然後又歎息似的再喃喃的問了一遍:“是這樣嗎?”
自衡看著跳躍的火焰,或明或暗的流出層層光與影,終究意難平,怎麼好像自己就處處受挾,什麼都被看透,毫無回擊的餘地。
忽然冷笑,故意說:“宮主知道我們很多事情啊,公平起見,我也想問問宮主一些問題呢。”
說完就後悔得要咬自己的舌頭了,拂雪什麼時候理會過公平與否的,她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那裏會回答他的問題。
誰知道拂雪隻是愣了一下,隨即莞然:“好啊,自衡君想知道什麼?”
自衡張了張口,還是想了一下,最後還是問了:“當年,你和莊主……是……”
他是故意的,總看不得拂雪那幅胸有成竹的樣子,而內心是否有些譴責自己的殘忍的感覺,他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果然看到沒有握酒瓶的手張了又握,握了又張,一根根慘白纖長的手指似乎要捏出血來才甘心。
她轉過臉來,但是搖搖幢幢,影影疊疊的火光令她的臉異常的不真切,聲音也似隔過了重重障礙才透過來的樣子:
“我們的事,跟江湖傳聞,雖不中已,亦不遠矣!”
自衡也看著拂雪,不知道她的語調裏麵是否有著不同尋常的冷漠與諷刺,但仍舊追問:
“那又何故分開?”
他等待她訴說流鑒的風流薄情,或說詩若狐媚妖嬈,或說有緣無分……他想著拂雪會回答的一切可能。
或者,不回答的可能。
拂雪疲憊的笑了笑,透過火光看過去就想過去就像帶著一張虛假的麵具,明滅掩映間見她恍惚了一下。
“年代那麼久遠的事情,我也記不真切了。”
她若有若無的歎息,又別過頭去,慢慢的閉上眼,嘴角微微勾起。
“大抵是我們那時年幼無知,相識相處的時辰地方統共都不對,而且我從來就是立心不純的,故現在到了如斯地步,也怪不得別人。”
自衡聽她語氣輕柔,但嘴角的那抹笑意卻有說不出的蒼涼之意,心不禁慢慢的沉了下去。
是,什麼因由不能三句話說完的,但是她那細節全無的往事,卻讓人聽得無端的心酸。她從始到終沒有責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