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往心裏去,老太太沒惡意的。我們小地方,把錢看得精貴,你讓她花很多錢隻看牙齒,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陳朗小聲道:“我是覺得如果可以做種植,她的舒適度更高一些,也許更加適合她。”
丁樺悄悄笑了,“那可不一定。陳朗,咱們又回到合適這個問題上來了,這個和感情是一個道理,你要記住,最貴的不見得是最好的,最先進的也不見得是最適合的,什麼東西都要放在特定情況下分析。可能對於經濟條件好的人而言,種植是不錯的選擇,可是對於家境普通的老太太,因為經濟實力完全達不到,那麼簡單實惠的,而且能夠解決問題的治療方式,那才是最合適的。”停頓了一下,又總意味深長地道,“當然,這完全可以歸結到社會現狀上,但是有社會現象是我們不能控製的,就如同我們醫院的醫生完全不能左右我們長江口腔醫院的未來命運。據說它已經被大業醫療收購,成為國內第一家有著上市資源的口腔醫院,但是他即便收購了,我們不也是同從前一樣,每天看病,給患者做治療?我們其實能量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到自己本分而已。”
陳朗對大業醫療成功收購長江口腔醫院倒是也有耳聞,於博文曾經在電話裏直歎:口腔市場的格局即將發生巨震,我們一定要加快速度,搶在別人的前麵進行圈地行動。這也是於博文將第一批融資成功的金額,快速地投入到新診所的開張之上的原因,但是這些舉措的後果,卻是部分醫療人員的草草上崗,硬件與軟件資源的不配套,讓陳朗對前景並不看好,數次對於博文和柳椰子提出過自己的疑慮。長輩們在誇獎之餘卻並沒有跟上有效舉措,連鎖店還是繼續快速擴張,但營業額反倒有倒退跡象。
丁樺沒有注意到陳朗的走神,還在接著宣教,“其實,我這次下基層醫院待了半年多,最大的感受並不是來源於逐步推進先進的醫療技術這個過程的緩慢,而是地方上的醫療水平,還和十年前一樣落後。許許多多的老百姓,連最普通和基本的常規治療都不能保證,醫療資源極度匱乏,他們得不到正規途徑的治療,就隻能找江湖醫生或者是湊合。”
陳朗將溜走的思緒趕緊拉回正途,越聽越覺得有理,頻頻點頭。
丁樺的話還沒說完,看了看陳朗,又道:“雖然在這裏我們學到的那些先進的醫療理念也許並不能派上用場,采用現階段最常規的治療手段和方式,就能最大限度地解決問題。就比如種植也許是最好的,但並不是唯一的,我們隻要選擇最合適的手段,為更多的老百姓解決痛苦,那就算是好醫生了。”
陳朗一臉的茫然和困惑,“師兄,我很少考慮這方麵。你讓我覺得我這些年都隻顧著在技術上一味地追求,我是不是走偏道了?”
丁樺倒是笑了,“陳朗,你這麼聰明的姑娘,可別鑽牛角尖。誰都不是聖人,也不可能是神仙,這些不是靠個人之力可以完成的。本來就該是分工合作的事情,除了需要大量的基層醫生以外,也得有人努力鑽研技術,爭取與國外醫療水平靠齊。”
丁樺的一席話讓陳朗茅塞頓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師兄,你這麼說我就好過多了。我真得好好向你學習。”
丁樺擺擺手,“我算什麼呀,隻是窮苦家庭出身,有很多感慨而已。要學習也別向我學,我認識一位俞天野俞醫生,他才值得我們學習。你知道四月底有個國際種植會議在上海召開吧?除了有現場的手術操作,他還被選中加入專家組,他的主講題目完全可以和國際接軌,真為我們國內的口腔醫生提氣。”
陳朗的心跳難以自製,好半天才接口道:“師兄,那你到時候會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