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她一眼,倏地掀開了紗幔。
令言一直守在輦外,輦中的對話隱隱約約的也聽到了幾句,眉頭便輕輕蹙了起來,忽然看到自家主子掀簾出來,龍顏不快,忙迎了上去,還不待開口,就聽到冷冷的一句落下來:“回勤政殿!”
不是說要去壽康宮看太後嘛?怎麼又突然變卦了嶗?
令言心裏嘀咕著,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忙將捧在手裏的托盤放在一隻手上,騰出令一隻手示意眾人跟上,一路小跑追在主子身後連聲地提醒:“皇上,您慢點,雪天路滑,當心腳下。”
簾幔垂落,遮去了明媚的日光,青姝璃癱坐在軟榻之上,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好似有盆冰雪水兜頭而下,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清冷冰寒的聲音如魘一般久久回蕩在她耳邊,她看著那頎長挺拔的身影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明黃的光芒將刺痛了她的雙眼,刺痛了她的心。
上官玄錦,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竟然讓你惦念如此!
怪不得他方才忽然對自己溫柔起來,怪不得他會目光長久地落在那青衣男子身上!
她還以為自己的癡心守候終於迎來了雲開霧散,還以為是千年鐵樹開了花,百煉鋼也化作了繞指柔……卻原來,都不過是他的逢場作戲和蓄意試探。
是他為了試探那個西羅特使,才導演了這場戲;而自己,竟然渾然未覺得做了他的棋子。
如今,戲散場了,她也沒了用武之地。
棋子棋子,終不過是一顆棄子罷了。
上官玄錦,不過是聲音有點像那賤人而已,你就方寸大亂了!我要怎樣做,才能將她的影子一點一點地從你心頭抹去呢?
美麗細長的杏眸一眯,冰雪般冷徹的光芒乍然浮現。
看來上官玄睿那夜的話絕非危言聳聽,畢竟護城河裏沒有發現那賤人的屍首,而那神秘的西羅特使的聲音又和她如此相似。
倘若,那賤人還尚在人世的話……
玉手一揮,明黃的紗幔散落開來,沐浴著明麗的日光,青姝璃卻覺得有透徹心扉的冷意從四麵八方襲來,嬌弱的身子猛地打了個寒顫。
看來,隻有揭開那西羅特使的麵具她才能打消心頭的疑慮了。
靜立在一旁的月兒見狀,急急忙忙的迎上來,將抱在懷裏的毛絨披風披在了她的肩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好些了嗎?”
她跟著主子來承乾宮,看到皇上破天荒地接受了那件主子極其真愛的白狐裘,又對主子溫柔嗬護有加,她心裏高興極了,原以為主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卻突然見到皇上一臉怒氣地衝出禦輦絕塵而去,現下隻看主子那陰鬱的臉色,她的一顆心也跟著陰鬱起來。
青姝璃狠狠地跺了跺腳,原本柔媚的聲音此時卻是冷厲的令人畏懼:“死丫頭,你想凍死本宮嗎!”
“娘娘,奴婢……”雙眸登時溢滿委屈,可是深知自己主子脾性的月兒隻能咬緊牙關,將委屈連著未完的話一並吞入腹中,瑟縮著身子湊上前去,將她從禦輦中扶了下來。
“回宮——”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話,青姝璃咬緊銀牙,努力將滅頂的嫉恨和憤怒吞入肺腑,伸手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她還以為這樣,會換得他回顧,哪裏想到他依舊是一副鐵石心腸。
其實她早該醒悟的,為什麼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傻傻地抱著幻想呢?他愛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又怎會對自己生出半分的憐香惜玉之心?
可是,她拋不開,放不下。
命運讓她遇見了他,而他卻成了她心頭的枷鎖,愛的毒藥。
寒風呼嘯,掠過一望無際的雪原,被冰雪覆蓋的寬闊道路上,霎時恢複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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