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菲輕輕“啊”了一聲,伸手抹去不知何時浮上來的眼淚,盡量平靜地回答:“不是,明哥,今天我上了一整天的課,累趴了,還沒回過神呢……”
“難怪呢,當教練可是一件苦差事,你要多注意身體啊。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等我有了新料再跟你說。”陸明關切地嘮叨了兩句,與夏雲菲互道晚安,結束了通話。
燈光昏暗的小廚房裏驟然安靜下來,夏雲菲放下手機,呆呆地站起身,在廚房裏木然轉了一圈,無意識地拿起已經被泡得稀爛的冷泡麵,一口一口咽進了肚子裏。
等到胃袋充滿了飽脹感,她空落落的腦袋裏好像也有了些內容,終於能夠遲鈍地思考起來。
所以喬易他現在……是被關在精神病院裏了嗎?他的病又複發了嗎?
他和天娜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已經知道有自己這麼個“替身”存在了吧?
那她是不是再也不用顧慮他的精神狀況,可以去見他一麵,向他道歉?
哪怕知道他肯定不會原諒自己,她也必須要去做點什麼,才能不被心裏沉甸甸的愧疚與後悔壓垮。
如果喬易可以與天娜幸福地過完一生,她或許能夠心甘情願地躲在這座小城裏,靠著回憶度過餘生。但謊言被戳破了,親眼看到網絡上的口誅筆伐,親耳聽到喬易現在的遭遇,夏雲菲才驚覺自己犯下的罪有多重——她為了錢,心甘情願做了幫凶,欺他詐他,一步步將他推進陷阱,讓他從一位天之驕子,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她欠他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
不能再躲在L市,繼續用“一切都已經結束”來麻痹自己了,她得去見他,去陪著他,哪怕挨罵挨打、被他羞辱,都比獨自躲在這裏內疚要好得多!
夏雲菲用手背抹去滿臉的淚花,吸吸鼻子,撥通了周陽的電話:“師兄,我遇到點急事,得和武道館請一陣子假,實在對不起。”
“出了什麼事?”周陽關切地問:“我能幫上忙嗎?”
“不用不用,”夏雲菲沒法說出自己接下來的打算,隻能敷衍他,“隻是有點私事要回一趟北京。你看我要不要交個假條?”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下來。
夏雲菲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周陽的回答,正在猶豫要不要把問題重複一遍,周陽的聲音再度響起:“去北京,就你一個人嗎?我正好想出門玩一趟,要不陪你一起去吧,搭個伴也安全一點。”
他仿佛理所當然的提議,讓夏雲菲有些感動又有些尷尬,她略帶歉意地拒絕:“不用,不是什麼大事,北京那邊也有朋友照應。多謝師兄了。”
“真的?”周陽不放心地問,又像自語一樣低喃著,“怎麼去那麼急……”
“真的有急事。”夏雲菲認真強調。
“去多久?”
去多久?夏雲菲被這個問題生生問住了。她來不及思考,隻能隨口報出心裏模糊預估的時間:“一星期。”
“那好,你自己一個人多小心,有事就打我電話。”電話那頭的周陽也發覺自己剛才過於熱忱,怕夏雲菲不高興,立刻簡單幹脆地掛了電話。
請好了假,夏雲菲鬆了口氣,迅速定下明天一早前往北京的火車票,不給自己一絲一毫猶豫的時間。
。。。。。。
疼痛、眩暈、肢體麻木……意識逐漸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喬易強忍著不適,緩緩睜開眼睛。
蒼白刺目的燈光直射進他的雙眼,眼角在強光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點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