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覺來勢猛急無比,心生驚疑,匆匆縱起,連短的一根樹枝均未及拿,隻拿了長的一根。剛剛趕到崖石之下,想要縱將上去,那響聲由遠而近,急如風雨,業已快要趕到,目光到處,瞥見一條又長又大的白影,前段還未看清,業已警覺,知道不妙,想要掩往石後暫避。剛往旁邊一閃,忽聽颼的一聲起自那塊崖石後麵,同時,一根五彩斑斕的長虹影子,匹練拋空,電也似急,已朝那響聲來路猛躥上去!
雙珠機警異常,先瞥見白影閃動,來勢如電,已看出那是一條銀鱗大蟒。連念頭都不容轉,人便由石前越過,掩往石旁。就這瞬息之間,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蟒已箭一般由石後躥出,隻要縱時稍遲分秒,便被攔腰撞上。這條毒蟒本在石後蟠伏,業被雙珠驚動,快要出來,如非聽出來了仇敵,無心他顧,雙珠被它撞上固是必死,便是避開,也必被它追上,難幹活命。
就說身邊帶有善避毒蟲蛇蟒的特製靈藥,這大一條凶毒的巨蟒,不將那藥點燃,也未必能夠嚇退,何況先後二蟒巢穴均不在此,都因昨日地震,由巢穴中受驚逃出。一條更當腹饑之時,在下風聞到生人氣味,由相隔半裏潛伏之處急馳而來。
前途林內又震塌了大片樹幕,走進不遠便暗如黑夜,地上震裂的縫坑又多,雙珠決難快走,轉眼便被迫上。如不停留,暫時雖可避過,人慢蟒快,地勢又是人生蟒熟,那條白蟒或者躲過,那條花蟒出來曬鱗,歸途恰與雙珠相同,被它從後掩上,更是凶多吉少。
經此一來,幾麵湊巧,無意中避開兩三層危機。
雙珠還不知道,先沒想到石後還伏有一條,剛由它身前縱過,便躥出來。驚魂乍定,探頭往外一望,對麵來的乃是一條大白美人,差不多和前日途中所遇一般長大。
後起這條花蟒比較短小,也有三丈來長,但是頸細身粗,兩腮奇大,周身五色斑斕,彩光耀目,背脊上好似還有倒須鉤刺,不時閃動起一條條的波紋,動作之快,直未見過,先由石後躥起,隻一閃便和射箭一樣,落在來路石前空地之上,跟著連身躥起兩三丈高下,隻剩尾尖著地,夭矯直上,朝對麵那條白蟒斜躥上去。
雙方勢子都是又猛又急!那白美人乃是蠻荒深山特有的一種毒蟒,通體銀鱗,身最長大,血口開張,紅信如焰,最為凶毒,本是昂首丈許,蜿蜒飛馳而來,因勢大急,所過之處,兩麵林枝和地上野草灌木齊起騷動,發出大串寨餌之聲,端的猛惡異常!正在朝前猛躥,沒想到斜刺裏會躥出一個死對頭。
雙方目光均極敏銳,相隔老遠便已警覺,恰巧對麵同時躥起,高矮也都相等,看神氣好似都想照準敵人咽喉七寸咬去。無奈彼此各有防備,誰也不曾咬中,互相頭對頭淩空撞了一下,便成一個斜十字,剛剛交錯過去。
二蟒上麵撲空,回頭又咬,下半身立時往上,電一般卷起。雙珠還未看清,二蟒業已互相糾結,各張血口,將敵人前半段咬住。這一幕驚心動魄的惡鬥就此開始,互相纏緊,誰也不肯鬆開,各剩丈許六七尺長一段蟒尾,互相猛力抽擊,打得叭叭山響,甚是震耳。
一路扭結滾轉,偶然一蟒鞭打向旁邊樹幹之上,便碎裂下一大片。花蟒周身逆鱗倒刺更是厲害,所纏之處,周身顫動。白蟒身子業已鱗破出血,腥風四起,刺鼻難聞。
二蟒各將血口咬緊仇敵身上,不多一會,彼此皮鱗都被咬穿,周身還在不住鼓勁,聲勢猛惡已極。
雙珠藏身石後,剛看出花蟒雖然稍小,更是凶毒,所纏之處,白蟒皮鱗多半碎裂,紅白相間,腥涎四流,仿佛占了一點上風。
可是白蟒也不饒鬆仇敵,所咬之處離開頭頸不遠,一張血口業已合攏,身又較長,蟒尾空出丈許來長一段,不似花蟒那樣亂揮亂打不能傷敵,扭結不久,便將長尾回轉,照準花蟒頭臉上亂刺亂打。雙方旗鼓相當,各有長處,好似仇深恨重,不死不止神氣,暗忖:“這類凶毒之物,不論誰勝,被它追來,均難活命。難得兩蟒身上均已見血,身邊現有專門殺蟒的毒弩,何不乘此時機偷愉射它一箭,射完就逃,免得遇害,還可將其除去。”
當時警覺,便將弩筒取出,因知這類毒蟒心性靈敏,自己蹤跡多半被它發現,就此下手結怨,萬一鬆開,同時追來,更是凶險。想到這裏,看好外麵形勢:那蟒鬥處恰巧偏在崖石右麵空地之上,右側都是大約數抱的參天古木,隻靠外一麵樹枝業已震斷,天色已近黃昏,滿地塵沙滾滾,腥風大作。
料知天光一黑,下手更難。主意打定,便輕悄悄由石後暗影中繞將過去。為防萬一,並將那根樹枝虛放崖角之上,等繞到右側大樹之後,離蟒鬥處約有兩丈光景,估計蟒未看出,再照預計,將連珠毒弩取出,仔細比準蟒身邊口,各打中了兩支,都是深陷蟒身之內,知道這類毒箭,初中上時並不甚痛,隻是微微一麻,少時毒發卻是厲害,二蟒正在拚命死鬥,還未必知道。跟著,揚手一石塊,將崖角所掛樹枝打落,以為疑兵之計。
暮色蒼茫中無心再看下文,匆匆轉身,往相反方躥林逃去,心想:樹枝已失,到了前途透光之處再斫一根。便將寶劍拔出,連燈筒也取在手中,暗中戒備,往前走去。
剛走出裏許來路,便聽身後來路走石飛沙,樹折木斷,林葉蕭蕭,聲如潮湧,猛烈已極,料知二蟒業已毒發瘋狂,這類毒蟒大都性長,隻有一條後死,脫去仇敵纏繞,立時隨後追來。心雖慌亂,無奈前途森林漸密,地勢崎嶇,不時發現震裂的地縫深坑,一個失足,休想起來,光景又極昏黑,如何能夠快走?想用燈筒照亮,又恐身後毒蟒看破,左近林中是否還有這樣同類毒物也不知道,怎敢冒失!沒奈何,隻得提著心,將燈筒用布遮上,隻露一條微光,朝前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