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是我爸為了替我積福而修的佛洞,他生前為求我平安曾花費許多心力。”屠蘇的手指摩挲在香案上,沿著香案由洞的一邊走向另一邊。
空氣不但窒悶,還有很濃的香灰味道,可他聞在鼻中卻不覺得難受。被供在蓮台上的佛像原是寶相莊嚴的,被那燭火從下往上一照,卻顯得猙獰可怖,如地獄閻羅。
屠蘇回過頭,看著洞中的另兩個人麵無表情地道:“有這樣的地方做墳地,也已經可以算是福氣。”
“什麼墳不墳地?”雷嚴從那話裏品出一絲不對味來,一臉謹慎地回看他,“別開玩笑了,等我們拿到了貨款,出去就有福可享了,這怎麼會是墳地?”
“不。”屠蘇淡道,“不會有這一天了。”
歐陽反問:“你什麼意思?”
屠蘇皺眉:“是我低估了你們,害洪叔白白送命。”
歐陽道:“這裏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貨款?我就知道,你不殺你師兄就證明了有問題。”
屠蘇道:“你們手上沾了這麼多人的血,到今天才贖罪,已經是老天無眼。”
歐陽少恭硬擠出一個虛偽的笑臉,慢慢向屠蘇逼近:“雲溪少爺,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我們殺了那老家夥是因為他不識時務,他遮遮掩掩不肯將貨款收藏的地方說出來,根本就是有心私吞。我們這樣做是為了你著想,怎麼到頭來你還要錯怪我們?我們可都是一番好意的啊,什麼時候騙過你,又為什麼要騙你呢!”
“別再睜眼說瞎話!你不過是看我有利用價值才來接近我,你現在敢不敢回答我,當初到醫院來跟我說那番話的,究竟是我師兄還是那個阿霆?”
歐陽的臉色倏地一涼,在原地無聲地踱了兩步,才說道:“你是……從一開始就安了這樣的心思……”
他吸了一口氣,又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
“我從來就沒有信過。”
歐陽冷笑兩聲,他的笑聲像樹林裏貓頭鷹的夜啼,透著說不出的陰冷。
“因為我的師兄,他絕不會對我說那樣的話。他為我做的一切,為我所做的犧牲,對我……”屠蘇頓了頓,道,“所以我知道,那天會說出那番話的,絕對不會是他!”
“你不過跟他生活了十年,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他們怎麼洗去你的記憶,讓你像個殘廢一樣任人擺布,你難道都不記得了!”
“不,不論我的身份如何,不論我姓甚名誰,跟我想做什麼樣的人都沒有關係!”屠蘇咬牙,“就算我姓韓,也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命運,也可以走我自己要走的路!”
歐陽道:“嗬,說得真是有骨氣。可你就不想想我們這些為了你不惜冒險不惜犧牲性命的兄弟們了嗎?”
“你們不是我的兄弟!”
歐陽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少爺啊,你這話可真令我失望啊。”
“別再假惺惺了,歐陽少恭。從我知道你們的身份起,就想弄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跟他肯定是要求財,但除了求財,一定還有些我不知道的秘密。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問題原來是在他的身上。”屠蘇伸手指向雷嚴,眼神也跟著移到他臉上,“你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那筆貨款是鑽石?這件事除了我父親和當年參與交易的人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就連歐陽少恭都因為沒有直接參與交收而不可能看到。你,一個當時根本沒有參與的人,怎麼會知道?”
雷嚴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是我大意了,我一直當你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沒想到你還這麼有城府。沒錯!我當時的確沒有參與那場交易。那是占猜和韓天雲的大買賣,以我的實力在當時怎麼夠資格參與?不過這場交易裏占猜沒了貨物,又沒收到貨款,還平白無故地死傷了十幾個好手,都是拜你爸看錯人所賜!他自己瞎了眼帶了個臥底在身邊,卻要別人一起陪葬,你說,世上哪能有這麼倒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