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殯儀館那一天白花花的日光。肩上忽然一股溫暖,她轉頭,發現程池將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天轉眼就涼了。竹溪,你還記得嗎,咱們初見時還是夏天。”他溫柔的說。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潮水般洶湧的情緒,頃刻間將她全部意識淹沒。她側過身子,凝視著這個溫暖的男人,看了好久,拚命的記住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然後她張開雙臂,擁抱了這個男人。他先是驚了一下,隨即一隻手攬著她的背,一隻手輕撫過她的頭發。什麼也沒說,仿佛知道她此刻擁抱他的理由是為她自己。
她聽著雨聲,心中默數了一百個數,然後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微笑著:“謝謝你,程池。”
他的眼神卻暗了下去,仿佛知道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隻手輕撫過她的臉頰:“竹溪,你真的很特別。我要怎麼做才能擁有你?”
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俏皮一笑:“我要回家了!”
“竹溪,無論什麼時候你需要我了,一定要隨時來找我。那個號碼,永遠都專屬於你。”他黯然道。
她沒說話,轉身進了出租車。
作者有話要說:該決絕的時候還是要決絕,甜蜜總是會隱藏陷阱的
36. 報應
總有個人是當斷卻又斷不了的,總有個時刻是當走又走不掉的。她現在深刻的理解了孟妍的心情,因為隻差那麼一步,她也就徹底陷進去了。她坐在出租車上,神情呆然的看向車窗外,車水馬龍,夜色流光。這一盞盞亮著的燈下,又會有多少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故事呢?
她到底還是有些後悔了的。顧及那麼多做什麼呢?她死都死過了,還有什麼不能的?就算程池日後負她,那又如何呢?起碼她也算是能正兒八經兒的和帥哥談過一場戀愛了。風花雪月的,多光彩,都能趕得上言情小說了。她上輩子做了二十八年的女人,看了那麼多愛情故事,卻始終連個配角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領個便當打瓶醬油。路人當得太久了,一遇到主角就自動讓路的心態,真是悲哀。也是活該。
激情澎湃的談戀愛,和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到底哪個更適合於二十八歲的離婚婦女?
她還是沒辦法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雖然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有不甘。她過了太多年走一步算一步的被動日子,現在一旦開始主動規劃自己的人生了,才發現原來她竟有那麼多從未考慮過的事情。上輩子的她是一隻跳的不高的青蛙,一直窩在那口巴掌大的井底。如今它被老天爺用手拎了出來,她眼裏的世界更寬廣了,可眼前的自己卻更渺小了。
她應該再有勇氣一些的,她應該要活的再瀟灑一些。
可是程池,她又不免深深歎息,到底還是錯過了。“竹溪,無論什麼時候你需要我了,一定要隨時來找我。那個號碼,永遠都專屬於你。”她明白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不是玩笑,可她也沒天真到把那句話當成無路可退時的退路。這句話他說了,表明他的寬容與堅貞,這句話她忘了,表明她的清高與自重。不過是句漂亮的結束語罷了。
回到家時心中的沮喪依然兵強馬壯,她自己把自己憋成了內傷。遊魂一樣的換了鞋子坐在沙發上,她目光疲倦,失了神。忽然想到陽台上那盆薰衣草,便蹭的站起身走過去想要澆水。卻發現那小花早已經不知何時的枯萎了,明明前幾天還那麼有精神。她的桃花就這麼蔫了,這真不是個好兆頭。
更加沮喪的走出陽台,恰逢孟樊鐸從浴室裏走出來,頭發上滴著水,他還是穿著那身嶄新的棉紙睡衣,領口敞得很開,脖子胸口露出大片光滑白皙的肌膚。她隻與他對視一眼,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目光隱含的內容就是,今日心情不好,休戰一日。於是又回到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胡亂的換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