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覺得,霍氏是他親娘,連帶看十歲出頭的五弟薑攬欽也順眼了許多,更主觀的原因,還是他終於離開了長信殿,帶著他的奶娘莫氏,一道住進了太子宮。

草長鶯飛的季節裏,小內侍們來來往往抱著大堆的畫卷往書房送,蘇阮坐在回廊下看風景。

無意間一個轉身,卻剛好碰到了人,劈裏啪啦那人懷裏的書落了一地,蘇阮忙不迭的道歉躬身去撿,隻是那人卻比她還要激動,一蹦三尺高猛地擋在她麵前,“撲通”跪了下去。

“嬤嬤!嬤嬤!是奴婢的錯,嬤嬤不要罰我啊!”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蘇阮若有所思的抱住了雙臂,打量起一臉驚魂未定的崔盛春,這是崔安的幹兒子,在他們進長信殿的那年跟在了薑淇澳身邊,如今已經是十分得力的親信了。

“小春,拿了什麼好東西,不肯給你幹娘看?”名義上,蘇阮還是崔安的老婆,崔盛春的幹娘,她故作高深的繞起了關子,撇開崔盛春橫跨一步,便看到了地上掉落的書本,彎腰隻是想瞅一眼是什麼書,崔盛春卻突然大喊一聲整個人撲倒在地,將那些書本壓了個嚴嚴實實。

這下,饒是蘇阮原本沒打算管這些是什麼書,也被崔盛春弄得無比好奇起來。

“小春,站起來!”

崔盛春不動。

蘇阮抬腳輕輕把他往旁邊撥拉了兩下。

人還是沒動。

蘇阮狠狠跺了跺腳。

人抖了抖,還沒動。

蘇阮抱著胳膊想了很久,然後……

她蹲下、身甜甜笑著望向崔盛春,綻出一個自以為妖嬈禍國的笑容,趁著崔盛春愣神的當口,蘇阮伸手不輕不重在他腋下撓了一把……

“咯咯……別……咯咯……”

崔盛春倒抽著氣兒往一旁偏了偏,蘇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肚子底下抽出來了一本書,果斷翻開,那內容,卻亮閃閃的閃瞎了她的眼睛。

一個個衣衫不整毀三觀的小人畫的活靈活現,雕梁畫棟又是床又是桌子又是秋千的……

蘇阮手一抖,書掉在了地上,剛好露出了那一頁清晰的標題——老漢推車。

崔盛春的額角,不動聲色的滑落了一顆晶瑩的汗珠,打濕了畫冊。

才十四歲的孩子,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看起了春宮,怪不得皇帝陛下那麼多女人就隻生了這麼幾個娃,果斷是開發太早缺乏保護啊!

“咳咳……”蘇阮站起身來,做足了架勢問道:“這些東西哪兒來的?”

“嬤嬤,嬤嬤……幹娘啊……春兒不知道啊,這都是主子們送來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呢,要不是幹娘您無意間翻了開,春兒連裏頭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天地良心啊——!”崔盛春指天勢地的說著,一邊東一本西一本的把圖冊都摞起來了,趁著蘇阮不備,腳底一陣風似的跑沒了蹤影。

蘇阮瞅著崔盛春的背影,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所謂二大不由娘,飽暖思淫欲,八成就是這個情形了。

從爹不疼娘不愛奶奶算計的苦逼少年一躍成為眾人巴結的一國儲君,別說薑淇澳,就連蘇阮有時候,都會覺得飄飄然。

孩子嘛,鬧出點動靜不可怕,隻要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就好。

蘇阮這是樂天知命的好性子,她以為薑淇澳起碼受了點自己的影響也安分守己的,可是沒想到,不過幾日後,這大簍子,就給捅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清晨,薑淇澳是約了林婧到太子宮來。

小姑娘一大早來了,遍尋不到薑淇澳的影子,便跟從人打聽了,知道他還睡著沒起,便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屏退了左右偷偷摸摸的溜進薑淇澳的房裏,本想著要給薑淇澳好好來一個大驚喜,卻沒想到喜沒見著,薑淇澳卻是著著實實的把林小姐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