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重重歎了口氣,緊了緊抱著小狗的胳膊,低頭幾乎貼著它的耳朵低低歎了一聲:“毛毛,有時候我多希望……陛下那日並沒有選中我呢。”
一入宮門深似海,巍巍宮牆,她是再也逃不出去了呢。
蘇阮有些艱難地透過一線眸光看過去,心中也替王氏哀歎起來,卻是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就著她的懷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又沉沉睡了過去。臨睡的那一刻蘇阮還在想,若是就這麼一病不起死掉了,是會繼續下一個重生呢,還是會再重新變成狗?
這邊廂,蘇阮是沉沉的睡過去了,王氏仍自顧絮絮不休地說著,四周圍的宮人們都退得遠遠的。
是以沒人通報,薑淇澳便長驅直入地悄悄走到了王氏身後。
“你說陛下會不會喜歡我呢?還是陛下更愛江山一些,可我也希望,陛下心裏江山排在第一,皇後娘娘排在第二,我能不能占個第三呢……可是宮裏那麼多的女人,陛下又一直在廣選秀女,唉……終歸我到了陛下`身邊,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薑淇澳挺拔的身形驀地一僵,猛然頓住了腳步。
“閻王他老人家要我同陛下白頭偕老,可陛下心係江山社稷為重,兜兜轉轉,這原本就是個死局……”
為什麼,為什麼眼前這個女子會給他這樣熟悉的感覺?
看著那瘦弱的背影,薑淇澳突然沒了上前詢問的勇氣——那夜欽點她侍寢,他明明白白的暗示明示,可這個女人雖然不膽怯,雖然眼中有著和蘇阮相似的神情,可是她……她並不知道那些個前塵往事。
再問一遍,怕也還是再一次的失望吧……
隻是這份莫名的親近感,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陛下!”王氏回頭,瞧見天子一身玄衣逆光而立,驚得險些將手中小狗掉在地上。
好在薑淇澳站得近,一步上前將那毛茸茸的小東西抓在手心,軟軟的一團貼著手心,還能感覺到清晰的心跳聲,驀地便柔軟了天子孤傲的一顆心。
“陛下,臣妾參見陛下。”
王氏匆匆忙忙地跪下行禮,而薑淇澳隻是將那軟軟的小狗拿在手中,疑惑地打量著懨懨的小東西,“朕適才在禦花園聽說,你讓人請太醫,是為了替這東西看診?”
這話聽不出喜怒,王氏不知自己是否觸犯了宮規,麵上露出難色,卻隻跪著,安安靜靜地點了點頭。
“這小東西看起來病得不輕呢,”薑淇澳轉身吩咐崔盛春,“去讓狗監尋個給畜生看病的獸醫來瞧瞧。”
崔盛春領命而去,薑淇澳再看王氏,卻不免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蘇阮病著,原本就睡得不甚安穩,朦朧裏被顛了一下已經醒了三四分,又迷迷糊糊地聽到人喚自己畜生,登時又醒了三分,剩下三分睡意,在薑淇澳清涼寡淡的聲音中煙消雲散,她強撐著睜開酸痛的眼睛,透過一片黑白分明的光,瞧見了薑淇澳微微皺起的眉頭,瞧見了他不自覺抿起的嘴巴,瞧見了他眼中帶著點好奇的探尋,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
心中一喜,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喊道:“淇澳是我!”
可是,她忘了如今,她隻是條小奶狗,放在手心不過略大出一點點的小狗。
眾人瞧見陛下手中的小狗突然往上竄了一下脆生生的吠了一聲,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在那狗病著,隻叫了那麼一聲便又軟趴趴地動彈不得了。
薑淇澳換做兩隻手將小狗捧在了掌心,對上它委靡的目光問道:“你認得朕?”
蘇阮想要點頭,卻發現自己脖子太短毛太厚,這個動作想要幅度大了才能看出來,可是渾身沒勁兒,她又沒法動彈,又急又惱地反而更加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