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一肚子火氣的狼早就翻身撕了他了。

怎麼辦,雖然並不想連累普通人……

葉修眨眼擠出流進眼眶的汗水,心下焦躁得直冒火。

如果這孩子真這麼不識趣……葉修眼神一暗,那就——

“噔噔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葉修抬頭看到長手長腳的年輕人又回來了。他手裏握著個玻璃瓶子,卻沒再背那張弓。葉修心下奇怪,這和他想象的差太遠了,他還在這兒威脅人呢,這小夥子怎麼連武器都不帶啊。

年輕人蹲下`身子慢慢向葉修靠近,渾不在意葉修顫巍巍的千機傘都要指上他鼻子尖了。他一點、一點向葉修挪過來,輕巧緩慢。他的神情極認真,泛紅的臉頰上掛著細密的汗水,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從動作到眼神無一不在向葉修傳達自己的善意和真誠。

即使葉修敏銳地捕捉到年輕人的親近和安撫之意,但他依然沒有放鬆警惕。扮豬吃老虎的人太多了,誰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他默許全身散發無害氣息的小夥子挪到離他一臂遠的位置,對方傾身避開幾乎戳上臉頰的千機傘,伸長手臂把玻璃瓶遞了過來。

葉修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跟在哪兒見過似的。

他瞥了一眼對方手裏的瓶子,拿不準那是什麼東西,倒是想起來這熟悉的場景是怎麼回事了:“我去,你當逗貓呢。”

這簡直和興欣那群臭小子拿著個小魚幹逗野貓的動作一模一樣。

見葉修並沒有接手的意思,年輕人慢悠悠縮回手把木塞子拔出來,重新遞了回去:“藥,我做的。”

“你會說話啊……這是!”葉修剛驚訝完這個自見麵起就隻做動作不開口的人並不是啞巴,下一刻就被撲麵而來的白霧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唯恐吸入迷[yào]或毒霧,大腦卻分辨出了瓶裏內容物的味道。

生骨水。

葉修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年輕的弓箭手趁機靠過來把瓶子抵到他嘴邊。

“你、我,巫師。”他似乎被葉修震驚的樣子取悅了,靦腆地笑了,“你放心。”

你和我一樣是巫師,放心吧。

妥妥的逗貓呢。葉修想笑,繃緊的神經奇異地放鬆下來,他就著少年溫和的力道吞下了味道怪異的生骨水,製作者的手藝不好,做出來的藥劑味道比張新傑出品的還差。後者向來嚴肅認真,從不因患者要求改變藥劑的口味,不像王傑希懂得變通。

葉修忍著幹嘔的欲望把跟泥漿似的藥劑咽下去,心道小安做的可比這好喝多了,可對上麵前年輕人的視線,卻擠出一個苦笑,人正用邀功的眼神看著你呢,你好意思說喪氣話嗎?

“謝了,這位小哥,我還以為你是個獵人,感情你也是個巫師啊?”

“周澤楷。”

“你的名字?”見對方點頭,葉修呼了口氣,“小周。你看你要是早告訴我你是個巫師,哪還有這事兒,現在巫師生活如此艱難,需要團結,團結,懂麼!你這孩子怎麼能放你家狼咬我呢。”

“看護。”周澤楷搖了搖頭,伸手拍拍仍被葉修壓在身下的巨狼腦袋,換來巨狼一聲不滿的嗚咽,“誤會,放了吧。”

葉修嗬嗬一笑:“咱們打個商量,你這夥計脾氣比較大,你得跟我保證我鬆開它不會被咬……撓抓啃統統不行,總之不能借機報複。”

周澤楷沒說話,他伸手把纏在葉修手臂上的被子一圈圈繞開。葉修也不反抗,聽話地借著周澤楷的動作鬆開被單站起身,甚至把沉甸甸的千機傘也扔到了一邊,他手臂疼得厲害,這時候千機傘就顯得特別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