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遠離主戰場又偏僻,這段城牆外又依靠山勢,放人來這邊基本就相當於讓人去休息,但周澤楷畢竟是來接方銳的班,方銳可以大模大樣地躺地上睡覺,他還得分出來幾分心思工作。
巨大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細小的石屑從顫動的地麵上劈啪滾過,在周澤楷右手邊打鼾的方銳發出一聲呻[yín],周澤楷揉揉脹痛的額頭,擔憂地向聲音來處望去。這一抬頭正對上張新傑的視線,後者幾步走到他麵前彎腰捏住他的下巴,另一手伸向他的眼睛。
“別動,”張新傑沉聲製止周澤楷不自在的反抗,飛快地撐開周澤楷的眼皮檢查,“你到底怎麼回事?”
被詢問的對象板著臉把張新傑的手扒開,斂下眼沒說話。張新傑不置可否地繞過橫在門邊無視陣陣轟鳴睡得昏天暗地的方銳,推門進屋。
周澤楷想了想,從兜裏摸出家傳的筆記低頭看起來。
周家的研究五花八門,從轉換陣法到召喚法術應有盡有,這些家傳魔法對於剛係統學習魔法三個多月的周澤楷來講太艱澀難懂,他盯著眼前這頁關於靈魂的描述發呆,心思卻多半放在時不時傳來沉悶巨響的正門,聖塞拉三分之二的有生力量幾乎都聚在那裏對抗這個月來的不知道第幾次攻城。
這樣下去破城不過是遲早的事。看樣子,就在這幾天了。
周澤楷心裏有事,這半個多鍾頭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按著脹痛的額角,又在心底背誦了一遍麵前這段拗口的咒語,遠處陣陣的爆炸和撞擊聲吵得他更加煩躁,他抬起頭——
宋奇英不知何時從城樓上下來了,正站在兩米開外看著他。兩人目光對上,宋奇英臉上露出做壞事被抓到的尷尬,他揚起拎著的食物,小聲說:“上麵發完了,這是副隊的。”
周澤楷的目光飄向張新傑剛進去的“戰地醫院”示意宋奇英自己進去,一邊合上看不下去的筆記隨手放進腰包裏。
“周哥,你和葉前輩怎麼認識的?”宋奇英卻沒直接跑去找張新傑,他躊躇半晌,問了個完全無關的問題。這個問題引來周澤楷意味不明的視線,少年用手指了下周澤楷手指上那枚另類的戒指,“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挺好奇的。”
“我救了受傷的他。”周澤楷高度概括。
“那你們認識多久了?互相了解到什麼程度才確定……嗯,這個?”宋奇英顯然不滿意如此籠統的說法,少年微微偏過頭,抿著嘴的臉龐顯出一絲緊張。
周澤楷有點頭疼,所幸他並沒有煩惱多久——
“小宋。”
兩人一道望向一邊,張新傑手裏拿著一瓶依然噴吐霧氣的藥劑,麵無表情地盯著宋奇英,鏡片後的眼中寫滿了不讚同。
宋奇英像是被蜜蜂蟄了似的跳起來,結結巴巴地回話:“副、副隊……我給你送吃的,那個……”
“給我就行。”張新傑接過食物隨手放在一邊,他看看時間,“該換班了,你去正門接替隊長。”
兩人目送宋奇英跑得看不見身影,張新傑沉下臉,把手裏的藥劑遞給周澤楷,彎腰摸索著地麵,魔力以手掌為中心漾出圈圈波紋,最終沉入震顫的大地。
“應該沒有監視。”剛還睡得口水都流出來的方銳翻了個身,閉著眼哼唧,“我看著呢。”
雖然方銳打了包票,張新傑依然謹慎地將四周檢查一番後才皺著眉頭坐回兩人之間用遲來的早餐。周澤楷抱著還在冒泡的玻璃瓶子,藥劑馨香的霧氣撲在臉頰上,鈍痛的腦仁兒立馬就好了幾分,他不知不覺就又多吸了幾口甜膩膩的霧。
“趁熱喝,凝神安魂的。”張新傑很快吃完早餐,扭頭看到周澤楷拿著魔藥當香水聞,隻好又催促他趁著藥物還有效時喝下去,“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葉修也由著你胡鬧?”
周澤楷默默把伸向腰包的手縮了回來,他咽下泛著淡淡甜味的藥劑,搖了搖頭:“沒睡好,累的。”
魔藥起效迅速,鈍痛漸漸消失,遠處戰場的噪音也不再像原先那般刺耳。
張新傑審視他片刻,換了話題:“肖時欽來消息了嗎?”
“沒有。”他如實回答。張新傑一陣思索,漫長的沉默後思考結束的人兀自搖頭:“算了,肖時欽那邊再快也趕不及。葉修等的日子或許就在這幾天,他們最近不太安分。你私下和葉修說必要時再推一把,這座城撐不了太久,沒有時間了。”
點頭應下張新傑的話,周澤楷摩挲著巨弓上繁複的陣法花紋,在心底小聲說了句對不起。他並未對張新傑撒謊,但確實依照葉修的吩咐隱瞞了某些情況。例如葉秋和黃少天的來訪、唐柔私下的聯絡,以及這場戰爭的真麵目。
細碎的石塊從頭頂掉下來,在地麵上敲擊出劈啪的聲響,宋奇英艱難地爬上幾乎看不出原貌的城牆,耳邊充斥著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他站在用魔法和碎石重新堆砌而成的城牆上,東張西望地尋找自己的目標。
他的視線穿過忙著用特製的弩機向城下發射毒箭的人群,經過這幾天的惡戰,還堅守在城上的人都是熟麵孔,他認出不遠處某架機弩後忙碌的是和他一道前往捷索的戴妍琦,以及這幾天一直護在戴妍琦身邊的孫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