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半夜,她做了個夢。
夢裏竟然有李承宣。
雖然直到現在李承宣對江婉秋都沒有深刻的印象,但是江婉秋其實是見過李承宣的。
是遠遠的見過。但有些人,耀眼的隻需遠遠看一眼就能讓人再也忘卻不了。顯然李承宣就是這樣的一種人。
在這個夢裏江婉秋似是看到了自己的後半生。
她被魏太妃打壓,同福王同床異夢,整天鬱鬱寡歡。忽一次宮宴上,李承宣看到她,竟開始對她鍾情起來。
此後兩個人兜兜轉轉,最終李承宣為她軟禁宋太後,廢宋瑾寧,散後宮,態度卑微的將皇後之位捧到了她麵前來。
她終是答應。從此成為中宮之主,母儀天下。
至於福王和魏太妃,一死一瘋,報盡了她這些年在他們手中所受的屈辱。
就是她的娘家,也跟著她再次興盛起來。
隨後她還生下一兒一女。兒子剛出生就被封為儲君,女兒得封千金公主,皆得李承宣無限寵愛。
江婉秋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怔愣了好一會。
這到底是她做的一個夢,還是上天憐惜她這幾年受的苦,特地將她的後半生提前告知了她?
若說是夢,那一切細節之處怎會如此的清晰?
但若說不是夢,那她和皇上真的能......
想到夢中她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後時魏太妃匍匐在她麵前的樣子,江婉秋就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不,這肯定不是夢!這就是她往後的日子!
而且就算這是夢,那她也一定要讓這個夢成為現實!
握拳雙拳,江婉秋暗暗的下定了決心。
宋瑾寧還不知道江婉秋已經開了金手指,提前預知了後半段的劇情,她正興致盎然的在翻看各種釀酒的古方子。
說起這事的起源還得回溯到前幾日。
她去壽康宮請安,看到宋太後的殿中放了一隻白瓷青花壇子。
看到宋瑾寧,宋太後忙招手叫她過去。
同時對她說明原委,說這壇子裏麵裝的是一味名叫春峰雪的古酒,已經在梅花樹下埋了五十年,新近才挖出來。
一邊說,宋太後還一邊吩咐人拍開壇口的泥封。
立刻就有一股醇厚清冽的酒香逸出。毫不誇張的說,不用喝,隻聞著就會令人有幾分醉意。
宋太後顯然是個好酒的人。當下就命人打了一壺酒出來,就著宋瑾寧帶過去的幾樣小食就喝了起來。
美酒當前,自然不能一人痛飲。一個人飲酒多無趣啊。就叫了宋瑾寧一起。
宋瑾寧雖然喜歡吃,但對於酒並沒有多少興趣。可架不住宋太後殷切的邀請,而且她也確實對這壇珍藏了五十年,以古法釀造的酒生了好奇之心,就秉著小酌兩杯,陪喝的心態坐在了宋太後對麵。
不想宋太後勸酒的說辭實在高明,最後宋瑾寧哪裏是小酌兩杯,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下去。
於是平生第一次宋瑾寧有了微醺的感覺,然後她還覺得微醺的感覺其實也挺不賴的。
大概就是有點兒明白了為何古人會說酒是仙物了。因為這玩意兒確實會令人飄飄然,忘卻所有煩惱。甚至酒至濃處壓根就記不得自己姓甚名誰了。
宋瑾寧是個想到就會立刻去做的人。察覺到自己對酒有了興趣之後,回宮之後不但命人找了各樣記載酒的書冊來看,還叫人尋了好些古酒的方子來。
看過之後,她就興致勃勃的開始釀起酒來。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承宣到未央宮來總是會聞到各種各樣的酒味。
問明了緣由之後,李承宣的內心隻能用無語兩個字來形容。
見過沉迷於搜集各樣金銀珠寶,首飾衣裳的女子,但沒見過沉迷於釀酒的女子啊。
而且關鍵是,宋瑾寧不但自己沉迷於釀酒,還要拉著李承宣一起。
理由還挺冠冕堂皇,理直氣壯。
“陛下你天天困於國家大事,偶爾做些旁的事也能讓你放鬆放鬆腦子嘛。”
李承宣覺得自己肯定也有問題。不然他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被宋瑾寧給說動了呢?
最後兩個人按照那些古法記載釀了好幾種不同的酒出來。
親手將其中的一壇梨花白埋在庭院中的梨花樹下,宋瑾寧側頭對李承宣笑道:“等到明年梨花開的時候,我們就將這壇子梨花白挖出來。到時就可以坐在這樹下,一邊小酌,一邊賞花了。”
時值春末夏初,滿樹繁葉濃綠。
有日光透過樹葉間隙,細碎落於她身上。她一襲淺綠衣裙,笑的眉眼彎彎,神情間頗有幾分得意。
李承宣也不知怎麼,忽然就想到做了壞事的小狐狸。
小狐狸卻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雙手一拍,麵上的笑容轉為促狹。
“上次說要請你吃臭豆腐,今兒可算是能踐諾了。快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