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萬的人、都是想要傷害她們的麼?
蝶兒已經向上走了幾十丈,這裏的風雪在一點一點變大、山道也開始變得陡峭。她還是那樣挺直腰杆走著,她的發、她的披風都被風吹得飄起來。她將帽子戴起來、係了繩子;抓著披風兩邊、繼續向上。她要走到山腰、去那裏泡溫泉。
那處溫泉是她還小的時候宣非帶著她去的,同行得還有琪雅,藍和墨似乎因為什麼事又出了門,害得她有些沮喪,不情願和宣非爬山、還拉著她的袖子想讓她變成鳳凰把自己馱上去來著——她那時最喜歡的事、便是呆在宣非的背上,讓她帶著自己飛遍帝境。
春華秋實,冬雪夏火——藍說——這等景色同時出現、便隻有在帝境之中;而想要同時看到春的和煦、夏的火熱、秋的蒼壯和冬的虛渺——如果不算上宣非的背上——那處帝族最高的溫泉必然是最好的去處。
就是每次去都要爬很高的山,僅僅是上去就得花上一個時辰。
可每當蝶兒真的走到那處平台,在忍受了長時間風雪之後看到明媚陽光,站在氤氳水汽中、居高臨下看著四季之景,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深深得吸氣,卻嗅到了陌生的味道。
“喲。”
沒有聽過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蝶兒側過身子,之間從她剛剛上來的小路上、又走來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體很修長,臉有些邪魅、雌雄莫辨,身上穿的衣服也和她的很不一樣——短袖短褲、看上去都隻是普通棉質,式樣她倒是從未見過,但並不像是藍說的、端莊女子的裝扮。可說他是男人吧,他露出的肌膚有細膩得讓人嫉妒。
藍墨什麼時候又帶回來了奇怪的人?
蝶兒看著他,淺淺得笑,“你好,我是蝶夢。”
“我是依零。”那個人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難辨性別,不過蝶兒並不討厭。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迷路了麼?”蝶兒問他——這並不是沒有發生過,曾經就有個鳳族的姑娘在帝境住了幾年都沒有搞清楚回夏境的路、動不動就跑到她的住處去,“我可以帶你回藍墨那裏。”
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居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你不認識我?”
那人的笑更深,蝶兒想到了墨戲弄藍時的表情。
“她們並不會將所有朋友介紹給我,”蝶兒對這個人解釋著,她走近她,將自己披風脫下來遞過去,“你要先穿我的衣服麼?這兒冷……”更不要說這個人穿得這麼單薄……
那人接了她的披風,倒是順從地掛到了身上,可他並沒有如蝶兒所願得、轉身往下山的路走,反而是往前走了幾步、掠過了蝶兒的身邊,站在了更邊緣的地方,“你喜歡這景色?”
蝶兒聽見了,有些疑惑、卻樂於與他分享自己對家園風景的讚賞,“對啊。”
“我以前也經常跑來這裏,”依零雙手插在口袋,他已經站在高處、將蝶兒為之自豪的一切踩在腳下,“可看久了就無聊了。”
“……會麼?”蝶兒不知道。她也走到崖邊,幹脆坐了下去、讓自己的雙腳在萬丈深淵邊晃蕩,“我從小就開始看,但一點兒也不覺得無聊,可能是因為我還小吧……”蝶兒又突然反應過來,“你剛剛說以前也經常來這裏?你和以前的帝族是朋友麼?”
“朋友?不是,”依零打量著身邊這個看上去很像冥夜卻完全不是冥夜的姑娘,意識到了什麼,他笑著,“我是他們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