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下頭,在她發亮的眼睛上輕輕地吻了吻。她閉起眼睛來享受著愛撫。
“我已等你許久啦是嗎?”她眼裏噙著溫柔的光芒。
“你的激情告訴了我這一切……”
“我喜歡你愛的方式,你真正懂得愛。”
“方式?”
“原始的方式才需吐露,千人一麵的吐露,尋找愛的言辭,再放在蜜罐裏浸呀泡呀。甜言蜜語在沒清晰愛情前,就娓娓傾述。承劍,你沒循規蹈矩,用你自己的方式……我記得一位外國作家在他的自傳體小說中說過這樣的話:‘他的氣魄撞擊在她的想像上,比成千上萬個世代以來的情人印刷出來的詩歌,說出來的甜言蜜語,都還要誘人。’你沒用你的語言,而是目光。我就是與你目光相撞的一刹那間,我感覺我找到了,找到了愛。”
“我也找到了。”他擁抱住她,吻她的雪頸……
臥室滔滔般的聲音平息,他們相擁睡一會兒,晨曦初透窗戶,她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天亮啦,白天還不屬於我們。”他用他的方式最後愛她一次,穿衣服時他叮囑:“一定按我們說好的去做。小燕,我知道你不願意那樣做,為了我們擁有一個燦爛的白天。”
“嗯,好吧。”她口氣很勉強。
“東西在茶幾上的信封裏。”
“我知道了。”她放開手,不再去挑動什麼,雖然是神魂顛倒的激情退潮後的平靜,情感仍舊波濤般地起伏,依依不舍。
“我得走了。”他決定走了。
黃承劍回到轉山湖那個蝸居般的秘密住所,開始剪輯一段邢懷良和柏小燕的錄像。他精心挑選,原則是既能說明他們幽會的場麵,又不太暴露隱私。直白地講,不要太裸、太難入目的畫麵。這也是他們昨夜講好的。
“我同他分手……”他們策劃開始,她說。
“不,得讓他自己離開。”他很城府。
“怎麼可能呢?”她說,“他會死死地糾纏著我。”
“讓他消失……”
“消失?下毒手?”柏小燕意識到危險,仿佛聽到霍霍磨刀聲,“咱不能那樣……”
“不,不,他完全可以自消自滅的,我們何必冒那險。”他向她說出自己的計劃……
她聽後將信將疑:“恐難奏效。他老謀深算……”
“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我們會成功的。”
她期望成功,為了成功,一切聽他安排,包括自己的命運都由他安排。她知道現在不是迎合他,而是配合他。她說:“完全聽你的。”
他們詳細了陰謀的細節,各有各的分工。黃承劍回來剪輯偷拍的錄像帶也屬陰謀內容。剪輯好,翻錄到空帶子上,然後用紙包好,放進背包。做完這些還不到七點,他坐在床頭,回想昨夜的一切,他為自己幸運自豪,她健美的肌膚充滿青春活力……他感到她就在床上似的,背部塞一隻靠枕,黑色的紗巾正從頸部分離,白嫩的皮膚異常奪目……撲棱一聲,一隻麻雀從敞開的小窗口撞進來,嗖嗖地亂飛,尋找逃生的出口。當它誤認為一塊明玻璃就是出口一頭紮過去,玻璃喀噠聲音很響,麻雀翅膀挓挲軟塌塌地落下來。他抓起昏厥的鳥,用一種兒時救瀕臨死亡鳥的辦法:捏緊它的嘴,憋氣。他感到小鳥在手裏微微的膨脹起來,眼睛睜開,驚恐望著他,奮力掙紮著。他推開窗戶,手向上揚時鬆開,麻雀刷拉一聲飛走。
“她很像這隻麻雀!”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