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璐說她懷孕了,他的驚訝也不亞於他聽說美國活捉了薩達姆。
“這是什麼季節呀?”邢懷良覺得眼下是個稀奇古怪的季節,兩天之內兩個女人相繼報告懷孕的信息,命運故意與自己開這般難以置信的玩笑,還是惡作劇?他驀然被卷進一個漩渦,完全陷入一種困境。舍掉哪一個他的心靈能安寧呢?舍掉他曾經愛過和他正愛著的哪一個對他來說都是一場道德災難。怎麼辦?
“你想要這個孩子麼?”她的問話很有分量。
“當然——我們的心情一致。”他不能啞口無言,那便暴露了隱藏的東西。
“懷良,我請你原諒我。”
“什麼?”
“我曾雇用私人偵探調查你和柏……”她說時,表現出不安的情緒。
“哦,今天你終於說出來了。”他看到她臉上的真實,說,“我能理解你,如果不是出於別的目的的話。”
“全部結果都在這兒。”夏璐將幾張照片給了他,“毀掉它吧,就當什麼也沒發生……為了一個小生命。”
看到照片他發現自己正從五裏霧中走出來,柏小燕手中的照片無疑是妻子所為了。其中走出洗澡間那張一模一樣。在她主動承認雇用私人偵探的情況下,問不問她是否派人給柏小燕送過照片呢?手中的照片不多,隻4張。可是它的底片存在,就像病毒一樣潛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擴散,後患難以消除。他問:“底片呢?”
“沒有底片,黃承劍說數碼相機類拍攝,是通過電腦製作的……”
“他要是再製作呢?”
他提的問題她也想過,當著黃承劍的麵也正式提出過。私人偵探解釋一番,這種照片不同於傳統的照片拍攝和洗印過程,屬高科技的東西……他說他保證不會出問題。他還說如果私人偵探不講究職業道德,任意公開受調查人的隱私,砸了飯碗不說,還要受到法律製裁。
“現在擴散了沒有?”他這次盯問的口氣發冷。
她感到困窘,也感到有點懊恨:“都是我一時衝動……擴散肯定沒有。”
“你敢打保票?”他二拇指揾下鼻尖,他發怒時的典型動作,重複道:“你憑什麼敢打保票?”
夏璐沉默了片刻,還能若無其事下去嗎?如果說她先前產生後悔自己行為的話,前提是他得寬宏、理解、原諒,甚至承認自己有些不夠檢點,認個小錯什麼的。
然而,他像有理似的,詰問的口吻,還要咆哮。
忍耐這條堤壩已阻擋不住她心裏蓄得滿滿的幽怨,奔瀉而出:“你對我不信任,憑什麼都打不了保票。這件事我向你解釋了,道歉了,你還要讓我怎麼樣?換個角度,你是妻子,當你的丈夫背著你,去和情人幹照片上的事,你怎麼想,怎麼做?懷良,你擔心醜聞傳揚出去對你不利,可你有沒有想到你們如此下去我的感受……”她哽咽了。
眼淚已經打動不了邢懷良的心。他不認為自己怎樣有理,讓妻子拿到證據,怎樣責備都無話可說。他開始反省自己,過去太小覷她。雇用偵探,偷拍床上雨水之歡……必須正視這個事實。他往深裏想,就把她想得很壞——派人給柏小燕送照片,恐嚇她。嘿!這女人夠狠毒、夠卑鄙的。
他意識到一種危險——她向社會公布照片,事情鬧大,自己就不是承受尷尬那麼簡單。她知道的還有比“床上戲”更重大的內情,涉及一條人命……唉!弄不好,自己就毀滅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如果你離不開她,我主動下崗。”她抽噎道。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繼續“演戲”的決定,一個告誡的聲音在她啜泣中響起:她是極不簡單的女人,萬萬不可采取簡單的作法!於是他坐到她的身邊,說:“璐,我正式向你道歉。我一失足……傷害了你。”